第4章 规矩 (2-1)

阿灵的药庐并不偏远，出门就到了浮玉岛主街。

　　两侧商铺的灯笼在风中摇晃，糖葫芦的甜香混着烤肉的焦香扑面而来，卖面具的小贩敲着铜锣，木架上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与憨态可掬的玉兔灯笼并排悬挂。

　　这座被溺水环绕的法外之地，竟热闹得如同凡间市集。

　　哪吒长得很美，民间对他的形容是面若好女四字。他也当得起这份称赞，黑发束成马尾在夜风里轻扬，眉间朱砂如焰，引得往来行人频频侧目。

　　刚转过街角，一抹艳红突然横在他的身前。

　　身着绯色纱裙的女子指尖缠绕着秀发，眼尾的金粉随着媚笑簌簌颤动："小郎君生得这般标致，怎一个人在这逛？”

　　甜腻的脂粉气裹着浓重的妖息扑面而来，混天绫瞬间绷紧。

　　哪吒侧身避开女子探来的手，乾坤圈无声滑入掌心。"别碰我。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那妖女已缠上他手臂，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炸开："急什么~姐姐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……”

　　乾坤圈骤然变大，狐妖惨叫着倒飞出去，撞碎路边的酒旗，九条尾巴被圈上的神力灼烧出焦痕。

　　她狼狈爬起，眼中闪过惧意："你的灵力没有被压制！”

　　哪吒高高的俯视着她，混天绫在背后猎猎作响，吓得围观的妖物纷纷退避。

　　忽闻铜锣声由远及近，七八名身披玄甲的汉子手持锁链闯来，为首者腰牌刻着狰狞鬼面：“当街斗殴，触犯浮玉岛铁律！押回去！”

　　哪吒微微皱眉，忽瞥见人群中闪过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。若在此处动手，定会惊动潜藏的九婴。他敛去眼底锋芒，任由锁链扣上手腕：“我跟你们走。”

　　哪吒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阿灵，他双手抱胸，有些郁闷的看着阿灵跟那些所谓的捕快交涉。

　　“早知道是阿灵姑娘的朋友，咱们哪能动手！”捕快头子搓着灵石嘿嘿笑，“那狐妖本就不是善茬，兄弟们都看着呢，是她先招惹的！”

　　阿灵垂眸替哪吒解开腕间锁链，指尖擦过他手腕时，混天绫忽然轻轻卷住她指尖，像是撒娇。

　　她顿了顿，将竹簪别乱的碎发别到耳后：“是我这朋友初来乍到，难免不知道规矩。”

　　捕快头子点头应是，“第一次到浮玉岛肯定需要适应几天，阿灵姑娘放心，你的朋友就是我们官府的朋友，我们定会照料一二。”

　　阿灵再次递出几块灵石，声音依旧淡淡:“确有事麻烦几位，我这朋友正在找一条重伤的九头蛇妖，若有消息，劳烦差人知会一声……”

　　“明白明白！”捕快忙不迭收了灵石

　　阿灵这次走过来，对哪吒说：“走吧”

　　哪吒跟着她离开了这处牢房，混天绫蔫巴巴地拖在地上，活像条被淋湿的幼犬。

　　直到回到药庐，她才转身："浮玉岛的规矩比溺水还凉薄——在这里，拳头硬不如灵石响，灵石响不如人脉广。”

　　"是那狐妖先动手的。”哪吒的声音莫名有些委屈。

　　"她化成人形就是‘百姓'，你露出法器就是‘妖人’。”阿灵看着他道。

　　哪吒别过脸去。

　　看他这模样，阿灵突然笑了一下，哪吒猛地回头，正撞见阿灵眼底漾开的涟漪。

　　她一直淡淡的，清冷如霜的面容忽然绽出笑靥，恰似千年不化的冰层下涌出的春泉，灼目得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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