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敖灵 (2-1)

哪吒再次睁开眼，药炉内蒸腾的药香混着熟悉的苦香扑面而来。

　　他翻身而起，混天绫还未完全展开，便跌跌撞撞地冲向药庐外。

　　阿灵白衣胜雪的身影立在药鼎前，锋利小刀已划开指尖。殷红血珠坠入鼎中，与沸腾的药汤轰然相融。

　　听见声响，她头也不回，藏起手指，掩盖似的丢了几味药材入药鼎，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眼底转瞬即逝的慌乱。

　　“醒了？”阿灵冷静的舀了一碗药汁推了过去“喝了吧，每次都呛到溺水，你真当自己不会死吗？”

　　她的声音裹着药香，平淡得像在说最寻常的事，可握着药碗的指节却泛着异样的白。

　　哪吒皱起眉来，他喝的药，竟藏着她的血液。

　　滚烫的，鲜活的……

　　“敖灵。”哪吒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迸发。

　　阿灵刚拿起药杵的手顿了顿，旋即又有条不紊地开始研磨着药材：“我叫阿灵，无姓。”

　　声音里依旧没什么情绪。

　　淡淡的。

　　“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哪吒往前半步，并不看那碗汤药，只盯着她。

　　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　　“我想起来了很多，但依旧不够清晰。”哪吒突然蹲下身，强迫自己与她平视，“你是东海九公主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，说你是龙妖，还因此被李靖关了禁闭。”

　　药庐陷入死寂，阿灵垂眸望着少年停留在十五岁的面庞，突然轻笑出声：“三太子，你认错人了。”

　　“认错人？”哪吒指尖扣住混天绫的末端，赤色绸缎突然如活物般窜出，缠住阿灵的手臂，“我认错人了，混天绫会认错吗？阿灵，它本是你的法器，它不是混天绫，而是叫龙绡绫。”

　　闻言，混天绫亲昵的蹭了蹭她。

　　阿灵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，药鼎里的药汤还在咕嘟作响，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两人交叠的身影。

　　“龙绡认主……可我早就不是敖灵了。哪吒，过去的事情让他过去，难道不好吗？”

　　“哪吒”二字，让少年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
　　这是重逢后，她第一次唤他名字。

　　与梦境中，一模一样的语调。

　　“不好。”哪吒突然上前，双手撑在药案两侧将她困在中间。“为何要过去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？我是怎么复生的，你为何会在这里，你替我承受了什么？我一概不知……”

　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，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。

　　“哪吒，那是一个不会让人感到快乐的故事。”她的指尖抚过他泛红的眼睛。

　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哪吒，哪怕当年自刎之时，他也没有流下半滴眼泪。

　　“可我现在，也无法感到快乐。”哪吒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，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阿灵指尖。

　　他的胸膛传来清越的共鸣，那是莲花重塑的心脏在剧烈震颤，“阿灵，我是莲花身，没有家人，没有朋友，也没有曾经的记忆。我与这世间，没有任何联系——除了你。”

　　阿灵的瞳孔猛地收缩，她望着少年眼底破碎的光，掌心传来的跳动越来越急促，莲花身本不该有的情绪，却在这一刻汹涌得让她窒息。

　　“你当真想要知道……一切皆是因我而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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