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尚未散尽,篱外那枝晚梅已尽数绽放。花瓣薄如冰绡,花心却燃着一点赤火,像是苏砚指尖血色的余烬。
阿皎伏在苏砚臂弯,气息微弱,雪色长发间不断渗出细小冰晶,落地即化。
阿皎:“冷……”
她无意识地向热源靠近。
苏砚拢紧狐裘,把她兜头裹住,只露出一双半阖的琥珀眼。
苏砚:“再忍一忍,我们上路。”
他声音沙哑,却带着奇异的温柔。
赤符在掌心灼烧,火纹如活,沿着经络一路蜿蜒,像替他数着心跳。
符力只能掩妖气三日——三日之内,千里归墟,须臾不可歇。
山道尽头,是碎星渡。
河上薄冰封镜,无舟无楫。
苏砚以竹剑破冰,剑尖挑起一块三尺浮冰,权作小舟。
他将阿皎安置冰上,自己跪撑冰缘,以内力催冰前行。
冰面碎响,如裂帛。
阿皎半昏半醒,指尖无意识地在冰上划字:
“苏——砚——”
最后一笔落下,浮冰恰好滑出渡口,顺流而下。
两岸山影疾退,雪雾扑面,像万柄细小刀刃。
苏砚却觉肩头那只手滚烫——是赤符的温度,也是阿皎残留的心跳。
午时,日色惨白。
河面忽起黑风,卷起雪柱十丈。
风柱里,影影绰绰现出披甲人形——除妖司的“雪魇卫”。
为首者,面覆玄铁面具,手执锁魂链,链节上缠着枯萎的符纸。
魇魔卫:“奉沈执事令,锁妖雪魄,违令者,同罪。”
声音空洞,像是从冰下传来。
苏砚放下竹剑,改握一截梅枝——篱外那枝晚梅,被他折作两截,一截插雪为记,一截随身为刃。
梅枝无锋,却有血气未干。
他轻声对阿皎道:
下一瞬,梅枝划破雪幕,血珠溅在锁魂链上,符纸遇血即燃。
火舌顺着锁链攀附,玄铁面具发出“喀啦”裂响。
雪魇卫在火中扭曲,化作一滩雪水,渗入冰河。
冰面炸裂,浮冰险翻。
苏砚以背抵住冰缘,碎冰划破手背,血滴入河,竟凝成一粒粒赤色冰晶,顺流飘远。
傍晚,浮冰靠岸,是一片赤枫林。
枫叶早凋,枝桠覆雪,像万柄白骨。
林深处,有一间无主的山神庙。
庙门半塌,供桌上积尘三寸,蛛网横生。
苏砚用衣袖拂净一方角落,将阿皎安置在稻草上。
赤符的火纹已蔓延至他腕骨,皮肤起泡,他却似无所觉。
阿皎昏沉中抓住他手腕,唇瓣轻颤:
阿皎:“不要……烧自己。”
苏砚低头,用额头抵住她冰冷的额心:
苏砚:“我不疼。”
指尖却偷偷掐诀,借雪水化雾,为她敷在心口。
雾起,一缕缕寒气钻进她四肢百骸,冰魄坠的碎光重新聚拢,在她眉心凝成米粒大的霜花。
霜花成形的一瞬,阿皎睫羽颤了颤。
苏砚以指腹轻触那朵霜花,声音低哑:
阿皎:“归墟返魂树,叶三片,果一颗,我摘给你。”
阿皎抬手,指尖划过他干裂的唇角,留下一点雪水。
阿皎:“别骗我……”
苏砚:“不骗。”
他握住她的手,十指相扣,掌心赤符与霜花同时一亮,像缔下一道新的血契。
夜半,山神庙外忽现灯火。
一盏盏青灯悬浮,灯罩是骷髅头骨,灯芯却燃着幽绿狐火。
赤瑕的声音隔空传来,带着笑意与喘息:
赤霞:“往北三百里,鬼市开,可买通往归墟的‘折骨船’。”
苏砚抬眼,看见灯阵尽头,一抹红影一闪而逝——赤瑕断尾处仍在渗血,却替他引开追兵。
他深吸一口气,将阿皎负在背上,用狐裘系紧,踏入鬼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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