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和七年冬,子时三刻。
沈砚一身夜行衣,隐在兵部衙门的飞檐下。
雪已停,月光惨白,照得青瓦上的残雪泛着冷光。他指尖扣着那枚染血的玉扣,棱角深深硌进掌心的伤口,疼得清醒。
——陆昭吞下它,不是为了死,而是为了让他活。
兵部值守的侍卫正在换岗。沈砚眯了眯眼,身形如鬼魅般掠过屋檐,无声落在内院一株老梅后。梅枝上积着雪,被他衣角带起的风惊落,簌簌散在夜色里。
"谁?"侍卫警觉回头。
沈砚屏息,指尖一枚铜钱弹出,"叮"地打在远处的石灯上。
"野猫吧。"另一人嘟囔着,搓了搓冻僵的手。
待脚步声远去,沈砚闪身至密档库窗前。窗棂上三道铜锁,锁眼泛着冷光——这是先帝年间特制的"三才锁",强行破开会触发机关。
他冷笑一声,从袖中取出一根银簪。
簪头雕着细小的梨花,是陆昭去年上元节随手插在他发间的。
"咔哒。"
锁开了。
密档库里霉味混着墨香,一排排樟木架子上堆满卷宗。沈砚径直走向最里侧的暗格——那里放着景和三年的军报,正是沈氏满门被抄的那一年。
指尖刚触到卷轴,身后突然传来极轻的"咯吱"声——
有人踩断了门外廊上的冰凌。
沈砚反手抽刀,寒光出鞘三寸,却见一只苍白的手从书架后探出,轻轻按在他刀柄上。
"墨渊。"那人低笑,"你果然来了。"
陆尘。
月光从窗缝漏进来,照在他半边脸上。这位新任左相眼下青黑,唇色惨白,活像具行走的尸首。他腰间挂着陆昭的玉佩,穗子被血浸得发硬。
"你兄长胃里的东西,"沈砚刀未归鞘,"你也想要?"
陆尘盯着他,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。
"他留给你的。"陆尘嗓音沙哑,"藏在……他卧房的暗格里。"
沈砚没接。
"为什么现在才给我?"
陆尘扯了扯嘴角:"因为我也刚找到。"他顿了顿,"而且……我不信你。"
沈砚终于伸手接过。信纸很薄,却重若千钧。展开的瞬间,熟悉的字迹刺进眼底——
"墨渊:
若你看到此信,我已赴黄泉。
“景和三年沈氏一案,罪证系伪造。真凶是……"
后面的字被血迹模糊,只剩最后一行小楷,力透纸背——
"我吞了玉扣,内有密图半张。另半张在……"
沈砚猛地抬头:"另半张在哪?"
陆尘摇头:"信就这么多。"他忽然压低声音,"但我知道谁在追杀你——羽林卫指挥使,赵无恤。"
话音未落,窗外骤然亮起火把!
"搜!"赵无恤的声音如夜枭嘶鸣,"一只耗子也别放过!"
陆尘一把拽住沈砚手腕:"跟我来。"
书架后竟有条密道,狭窄潮湿,石壁上生满青苔。沈砚被陆尘拽着疾行,背后传来兵刃破空声——
"嗖!"
一支弩箭钉入沈砚方才站过的位置,箭尾翎羽颤动。
"他为什么杀你?"陆尘在黑暗里喘息着问。
沈砚冷笑:"因为他怕我知道……"
密道尽头是口枯井。陆尘掀开井盖的瞬间,沈砚突然将他按在井壁上!
"你究竟是谁的人?"刀尖抵住陆尘咽喉。
月光漏下来,照见陆尘通红的眼眶。
"我兄长的。"他哑声道,"永远都是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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