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下的掌声宛如揉皱的纸团,杂乱无章地塞进耳膜。教导主任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,“科技新星”“未来可期”这样的词汇撞在墙上,再反弹回来时,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模样。她清楚自己此刻应该扬起笑容,但嘴角却像被焊锡牢牢粘住,只能僵硬地维持着一个模糊而不自然的弧度。
照片冲洗出来的那一天,被端端正正地贴在了教学楼的光荣榜上。
张知遇经过时随意瞥了一眼,只见照片中的自己穿着崭新的校服,手里紧攥着一张奖状,眼神却空洞得如同没有调好焦距的镜头,仿佛游离在画面之外。
那一刻的光辉荣耀,就像实验台上袅袅升腾的烟雾,还未让人看清形状,就已消散得无影无踪,比什么都快。
周一的早读课开始时,高二(1)班的教室里安静得只剩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,那声音细微却刺耳,仿佛将时间的流逝都刻进了每个人的神经。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被红粉笔重重圈住,猩红的线条像是一道无法挣脱的枷锁,又如同一纸催命符,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,令人喘不过气来。
张知遇将那张科技比赛的奖状轻轻塞进课桌最深处,奖状上原本耀眼的金属光泽在阴影中逐渐黯淡,仿佛被时间吞没。
取而代之的是摊开的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,厚重的书页像是无声的压力压在桌面上。函数题的曲线交织成一团乱麻,像迷宫般让人无从下手;英语完形填空的选项则如同一串排列错乱的代码,似乎无论如何拼凑都难以还原出正确的答案。
她长久地盯着那些铅字,目光游移却无法聚焦,直到眼睛酸涩。
尽管心知这次科技比赛已令课程落下了许多,却依旧难掩内心的疲惫。那种倦意如同潮水般涌来,一波接着一波,无休无止,仿佛在提醒着她所背负的压力与责任。
每一份未完成的作业、每一节错过的课堂,都化作无形的重担,压在她的肩头,让她不禁生出几分无力之感。
课外活动的铃声宛如一抹短暂的喘息,悠悠地在校园中散开。
江云荞抱着高一的数学练习册,站在图书馆门口,校服的领口还黏着几片操场上的草屑,像是刚从一场匆忙的奔跑中脱身。
她比张知遇矮了半个头,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微微仰起脸,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声音传递得更清晰些。
阳光透过书架间的缝隙洒下来,轻轻落在她的睫毛上,那细密的光影宛若撒下的一把金粉,闪烁而柔和。这一幕,在张知遇的记忆里被反复描摹——后来,她将这样的画面画在草稿纸的背面。
“学姐,这道函数题的图像平移,我还是没搞明白。”她将练习册递过来时,指尖轻轻掠过张知遇的手背,那触感恍若羽毛拂过心尖,微不可察却足以撩动思绪。
张知遇低头看向题目,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模糊起来。上周,在实验楼旧址,江云荞蹲在一堆废弃电路板旁的画面悄然浮现。她忽然仰起头,眼里盛满了比焊枪火焰更灼亮的光芒,说道:“学姐,你焊锡的样子好厉害。”那一刻的温度,仿佛至今仍残留在空气中,挥之不去。
图书馆此刻静得如同一幅画卷,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。江云荞的椅子一次次朝张知遇的方向挪动,习题册摊开的角度恰到好处,让两人的手臂不经意间轻触,仿佛是一场无声的试探。
她常以请教问题为由靠近,发梢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纸页的墨水气息,悄然钻入张知遇的鼻尖。
张知遇低头演算,笔尖突然顿住——江云荞正盯着她握笔的手,眼神专注得不像在看题。
“怎么了?”张知遇的声音有些沙哑,江云荞慌忙移开视线,耳根红得像实验楼里的警示灯,“没、没什么,就是觉得学姐的手指很长,适合……适合做精密焊接。”说完自己先笑起来,笑声在安静的阅览室里荡开,惊飞了窗台上栖息的麻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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