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种那天,下了场急雨。苏晚发现,雨水打在声纹布上,竟让淡紫色的花苞纹路更深了,像真的吸饱了水要炸开;陈砚则指着年轻妈妈织的“娘”字,笔画被雨浸得有些晕,却比原先更柔和,像妈妈抱着孩子时的臂弯。
“雨也在帮忙织呢,”他笑着用竹匾接住滴落的水,“知道槐序的故事里,不能少了这场催花的雨。”
傍晚收工时,夕阳透过槐树叶,在声纹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淡紫色的花苞旁,新织的槐叶正顺着布纹爬,爬过“娘”字,爬过铃铛,一直爬到布的尽头,那里留着长长的线头,像等着谁来续。苏晚把线头缠在槐树枝上,线尾系着片新摘的槐花,说:“让风来当这续线的手。”
“这布会一直长下去,”陈砚摸着布面的纹路说,“就像这槐树,每年开花,每年结果,总有新的故事挂在枝桠上。”
夜里,布庄的灯亮到很晚。苏晚在新绣的枕套上补最后朵槐花,针脚里裹着白天的香气,陈砚则在旁边整理声纹记录,忽然发现某页空白处,有片被风吹来的槐花瓣,纹路竟和去年“针传”时的盘金绣梅瓣隐隐相合。
“你看,”他把花瓣递给苏晚,“连花都说,这故事换了季节,也得接着开。”
苏晚笑着把花瓣夹进记录册,针尖穿过纸页时,仿佛能听见年轻妈妈的笑、孩子的咿呀、还有槐树在雨里的低语,都缠在声纹布的线里,随着风轻轻晃。而那棵老槐树,正把满枝的槐花,悄悄落在布庄的青石板上,像给未完的故事,铺了层甜丝丝的底色,等着新的声纹来织,新的针脚来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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