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念背着自己的小画板,在镜前画了幅叠影画:左边是陈砚画的老枫,右边是自己画的新苗,中间用条金线连起来,像枫根在土里牵着新苗的根。“这是秋和春的手拉手,”她举着画给围观的人看,“等明年枫叶再红,新苗就长高了,到时候让它也看看,自己的根扎在多厚的故事里。”
小雪那天,落了场薄薄的雪,枫叶上的红衬着雪的白,像幅没干的画。苏晚发现,雪落在“叠影镜”上,竟让老物件的影子更清晰了,母亲绣架的木纹在雪光里泛着暖,像从时光里走了出来;陈砚则指着年轻人拍的染布,布上的蓝被雪浸得深了些,却比均匀的更像真的,像染坊缸里沉了多年的老蓝。
“雪也在帮忙叠影呢,”他笑着扫去镜上的雪,“知道秋冬交替的故事里,不能少了这层白衬着红。”
傍晚收镜时,夕阳把枫叶的影子拉得很长,叠在“叠影镜”上,像给镜子盖了层红绒布。苏晚把母亲的绣架轻轻放进樟木箱,箱底的旧布上,新绣的“接”字正泛着金光,旁边,念念补全的枫蝶翅膀在余光里像要飞起来。陈砚往镜边的空白处画了道向上的箭头,箭头穿过片枫叶,旁边写着:“留给所有没叠的影”。
“这镜子会一直照,”他摸着箭头说,“就像这枫树,落了叶,发了芽,总有新的影子落在老地方。”
夜里,布庄的灯亮着暖黄的光。苏晚在新绣的桌旗上补最后片枫叶,针脚故意学枫叶的野,边缘毛毛糙糙的;陈砚则在旁边整理画册,忽然发现某页的空白处,有片被风吹来的新枫叶,叶尖的缺口和二十年前那片完全对上,像时光自己把缺口补全了。
“你看,”他把两片枫叶并在一起,“连树都说,这影得接着叠。”
苏晚笑着把新枫叶夹进画册,针尖穿过纸页时,仿佛能听见母亲穿针的轻响、年轻人调参数的键盘声,还有枫叶落在雪上的簌簌声,都缠在“叠影镜”的光里,随着风轻轻摇。而那棵老枫树,正把枝头最后几片红叶,悄悄送进布庄的窗,像给未完的叠影,添了页永远翻不完的秋,等着新的影子来叠,新的针脚来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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