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念背着自己的小绣绷,在棚下的青石板上用粉笔画了串小影子,从布庄门口一直排到薄荷丛。“这是凉荫走的路,”她踩着影子跳,“以前的影子短,现在的长,等太阳落山了,我要把影子绣在棚顶上,让月亮照着它们,凉一整夜。”
大暑的午后,一场雷阵雨突然泼下来。苏晚把棚顶的麻布收进屋里时,发现雨水打湿的地方,靛蓝的水波纹竟晕成了深紫,像把晚霞揉进了布;陈砚则指着老爷爷碗底的莲纹,雨水在石板上洇出的痕,和莲的花瓣完全重合,像莲在雨里开了朵更大的花。
“雨也在帮忙画呢,”他用扫帚扫着积水,“知道大暑的故事里,不能少了这解腻的雨。”
傍晚放晴时,夕阳把凉棚的影子拉得老长,像条铺在地上的蓝绸带。苏晚把母亲的蒲扇挂在棚柱上,扇面上的旧荷花和新绣的薄荷叶在风里一起晃,倒像凉意在打秋千。陈砚往棚架的竹片上画了道向下的箭头,箭头穿过片薄荷叶,旁边写着:“留给所有怕热的故事”。
“这棚子会一直凉,”他拍了拍竹片,“就像这布庄,热了递扇,渴了倒水,总有片荫凉等着歇脚的人。”
夜里,布庄的灯亮到很晚。苏晚在新做的枕套上补最后片薄荷,针脚故意绣得浅些,让凉意能透进棉布里;陈砚则在旁边整理旧蒲扇,忽然发现某把扇骨的缝隙里,卡着片今年的薄荷叶,叶纹和苏晚十岁那年绣的荷花针脚隐隐相合。
“你看,”他把薄荷叶夹进扇面,“连叶子都说,这凉快了,故事还得接着讲。”
苏晚笑着把薄荷叶粘在扇面上,针尖穿过布面时,仿佛能听见母亲摇扇的轻响、老爷爷推车的吱呀声,还有雨水落在凉棚上的噼啪声,都缠在麻布的纹路里,随着风轻轻飘。而那丛薄荷,正把最后点凉意送进布庄的窗,像给未完的夏,留了口带着甜的气,等着新的蝉鸣来吸,新的针脚来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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