祠堂井台的石缝,不再是缓慢渗出,而是如同溃烂伤口般汩汩涌出灰白色的粉末。那粉末细腻得诡异,带着刺骨的阴寒,触手却又有一种滑腻的质感——正是姐姐周晚晴的骨灰。它们在惨淡的月光下无声流淌,如同活物般汇聚在井台凹陷处,堆叠、蠕动,散发出一种焚烧后的死寂与深入骨髓的怨恨。
林晚秋站在井台边,口腔里还残留着啃噬胎盘碑带来的浓烈血腥与脏器腐味。刻文的指令如同烙印在脑中:
甑底:铺会计媳妇的裹尸红绸(“寿”字滴出尸蜡)
甑材:拆村支书瓷骨碑(碑文“忠”字磨粉调味)
火种:陈晚声的钢笔匕首(刻《新青年》段落作柴)
每一步都带着亵渎与疯狂。她跌跌撞撞走向村外乱葬岗,会计媳妇那座低矮的坟包上,半截褪色发黑的红绸布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。布上那个巨大的、用金线绣成的“寿”字,早已污秽不堪,边缘处凝结着暗黄色、半透明的粘稠尸蜡,正一滴、一滴沉重地砸落在泥土里,发出“啪嗒、啪嗒”令人牙酸的轻响。林晚秋伸手去扯,那红绸布竟像长在坟土上一般,带着湿冷的墓穴寒气。用力撕下时,“寿”字中心被撕开一道口子,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尸臭和廉价胭脂的怪味扑面而来。尸蜡滴落在她手背,冰冷刺骨,瞬间渗入皮肤,留下青黑的印记。
接着是村支书那座气派却冰冷的瓷骨碑。碑体光滑如镜,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幽冷光。碑文“忠”字刻得方正遒劲,仿佛带着无形的威压。林晚秋举起从祠堂废墟里捡来的半截断砖,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个“忠”字!
“锵——啷!”
刺耳的金石交击声后,是瓷器碎裂的脆响。“忠”字应声崩裂,碎片飞溅。她不顾手掌被碎片割破,疯狂地砸着,直到那个虚伪的“忠”字彻底化为齑粉。收集起的粉末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,散发着祠堂长久供奉香烛的沉郁檀香,但这香气深处,却透着一股朽木和骨殖的陈腐味。
最后,是那支插入陈晚声钥匙胎记的钢笔匕首。它依旧冰冷,笔杆上沾着暗褐色的血污。林晚秋颤抖着握住它,笔杆触手处竟传来一丝微弱但清晰的搏动感,仿佛连接着某个遥远而邪恶的心脏。笔身上刻着的那段《新青年》的激昂文字,此刻在月光下扭曲变形,如同嘲讽的咒语。
回到井台。林晚秋将滴着尸蜡的红绸布铺在井口,那粘腻的布料瞬间吸附在冰冷的石沿上,“寿”字中心撕裂的口子如同择人而噬的嘴。她将拆解下的井石(带着晚晴骨灰浸染的阴寒)和收集来的碎砖垒成一个简陋的“甑”。将散发着祠堂香灰与骨殖味的“忠”字粉末撒入甑中。最后,她深吸一口气,将冰冷的钢笔匕首投入甑底红绸布的中心。
点燃。
没有寻常火焰的噼啪声。当钢笔匕首的金属尖端触碰到浸满尸蜡的红绸布时——“轰!”
一团幽蓝、近乎无声的火焰猛地窜起!火焰舔舐着笔杆,刻字的笔身开始燃烧,释放出的并非木柴燃烧的气味,而是旧书纸张焚烧的焦糊味、劣质墨水的酸腐气,以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、陈旧铁锈和干涸血液混合的腥甜!《新青年》的文字在蓝火中扭曲、尖叫,化为缕缕黑烟。
晚晴的骨灰被投入这邪异的“甑”中。灰烬接触到幽蓝火焰和红绸尸蜡的瞬间,竟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如同冷水泼入滚油。灰白的粉末在甑中剧烈翻滚、沸腾,蒸汽并非白色,而是呈现出一种浑浊的、带着血丝的灰黄色,翻滚升腾,散发着浓烈刺鼻的骨灰味、焚烧尸体的焦臭和尸蜡燃烧的油腻甜腥。
就在这沸腾的蒸汽达到顶峰时,异变陡生!
翻滚的灰黄色蒸汽猛地向内收缩、凝聚!一个模糊的、扭曲的人影在蒸汽核心挣扎着成型。几缕灰烬如同触手般从蒸汽中探出,贪婪地汲取着甑底红绸尸蜡和空气中“忠”字粉末的气味。人影迅速凝实——周晚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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