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尚未完全液化的伪人残余,在空间的剧烈畸变中,上演着最后也是最可怖的疯狂。一具只剩上半身、内脏拖曳在地上的伪人,它的血肉正被无形的力量从骨骼上剥离,拉成无数条猩红的、蠕动的丝线,这些丝线并非流向祠堂(那里已无轮盘吞噬),而是疯狂地、无目的地射向四面八方扭曲的空间裂隙,如同绝望的触手想要抓住什么,却在接触到混沌的瞬间湮灭成灰。另一个头颅畸形膨大的伪人,它的嘴巴裂开到耳根,发出无声的尖啸,它的身体像被投入滚筒洗衣机般高速旋转、拉伸、压缩,最终“啪”地一声,如同一个被挤爆的气球,炸成一团浓稠的血雾,血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尖叫的、属于不同受害者的脸孔,瞬间又被空间乱流撕碎、吞噬。
毁灭是宏大的交响,新生是沉默的渗透。而在这崩解与初诞的交界处,陈晚声,这位亲手弑祖(旧轮回)、剜骨开新(世)的“造物主”,正经历着最剧烈、最本质的蜕变。
他依旧站在原地,就在林晚秋身后几步之遥。那把由他尾椎骨化成的、刺穿他自己心脏的骨匕,此刻正融化。
不是像青铜轮盘那样的溶解,而是一种回归与转化。
黑紫色的骨匕,如同投入熔炉的玄冰,在金屑雨和空间乱流的双重作用下,尖端开始软化、流淌。流淌出的并非血液,而是一种粘稠、闪烁着暗金色星点、如同熔融的星辰核心般的液体。这液体没有滴落,而是逆流而上,沿着骨匕的柄部,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,重新流回陈晚声胸前那个被贯穿的创口!
随着这蕴含着他本源力量与开天辟地意志的“骨血”回归,陈晚声的身体发生了剧变:
1. 伤口愈合:胸前那个恐怖的贯穿伤口,边缘的皮肉如同活物般蠕动、延伸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、弥合。新生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非人的、温润如玉的质感,隐隐透着内里流转的金光。
2. 脊柱异化:他的脊背猛然挺直,发出“噼啪”的骨节爆响。那根被强行抽离尾椎骨的脊柱末端,此刻正被新生的力量疯狂重塑!皮肤被顶起,裂开,一根根尖锐的、闪烁着冷硬青铜光泽的棘刺,如同新生的竹笋,带着淋漓的绛紫色体液(他的本源之血),破体而出! 这些青铜棘刺并非死物,它们如同活体的荆棘枝条,在空气中蜿蜒、生长、分叉,尖端闪烁着幽寒的光。它们刺破了他那件浸透百年的绛紫色血衣,暴露在空气中,每一次生长都伴随着细微的、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。
3. 气息蜕变:他身上那股沉淀了百年的、混杂着血腥、怨毒与腐朽的恶意,正在被强行剥离、净化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混合着新生泥土气息、阳光温度,却又在最深处沉淀着古老青铜冰冷与金属腥味的、复杂而威严的气息。他的眼神不再是重叠回响的疯狂与洞悉,而是沉静、疲惫,如同刚刚完成创世伟业的巨神,瞳孔深处倒映着空间崩解与新绿蔓延的混乱景象,带着一种审视新作品的、近乎冷酷的专注。那份属于“陈晚声”个体的情感,似乎在开天辟地的剧痛与消耗中,被极大地稀释了。
林晚秋强忍着空间的眩晕与灵魂的震荡,艰难地回过头,正好看到陈晚声脊柱上那些新生的青铜荆棘刺破血衣的瞬间。那景象,神圣与狰狞交织,创造与痛苦并存。
“陈…晚声?”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,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法理解的困惑。眼前的存在,还是那个将她拖入地狱、又亲手撕裂地狱的“哥哥”吗?
陈晚声的目光从虚空中混乱的景象收回,落在林晚秋身上。那目光不再带有之前那种宿命般的牵引或冰冷的怜悯,而是一种纯粹的、近乎观察新物种般的审视。他缓缓抬起一只手,那只手依旧苍白修长,但指尖似乎也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青铜光晕。他没有回答林晚秋的问题,只是指向空中那巨大的、由麦粒组成的“自由”二字,以及下方那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金色麦穗。
“看…” 他的声音变了。不再重叠回响,而是低沉、宏大,带着空间本身的共鸣,如同大地初开时的第一声雷鸣,每一个音节都震得林晚秋耳膜生疼,灵魂发颤。“…新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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