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新壤”二字如同神谕,在陈晚声低沉如地鸣的余音中震颤着空间。温暖的金屑雨已渐渐稀疏,但空气中弥漫的生命气息——泥土的湿润、青草的微腥、野花的淡香——却愈发浓郁。流浪狗在疯长的草地上撒欢,留下一串串被压倒又迅速弹起的草茎,它追逐着最后几点飘散的金芒,发出满足的呜咽。
林晚秋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陈晚声脊柱上那些狰狞蜿蜒、贪婪汲取着新生能量的青铜荆棘上移开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掌心纹路清晰,沾染着呕吐物的污迹和干涸的绛紫色血点(陈晚声的血),但指尖触碰到的草叶是真实的、柔韧的,带着清晨露水般的微凉。
自由?
这个词像一颗滚烫的炭,灼烧着她的灵魂。她挣脱了旧轮回的啃噬,挣脱了周陈氏的宿命,挣脱了晚晴被献祭的哀嚎…可为什么,她的心却像被那些冰冷的青铜荆棘缠绕着,沉甸甸地坠向未知的深渊?
她尝试着迈出一步。脚下的土地不再是琉璃般的半透明,而是坚实的、覆盖着厚厚绿茵的泥土。空间那种撕裂般的扭曲感也减弱了许多,虽然远处的景象——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祠堂残影、伪人村庄的扭曲轮廓——依旧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动、重叠,但至少脚下这片“新壤”的中心区域,似乎稳定了下来。
然而,这稳定本身,就透着诡异
她走向那株最初由半块霉玉米饼化成的、此刻已高达数米、麦穗饱满得几乎垂到地面的金色麦株。流浪狗正绕着它打转,好奇地用鼻子去拱那沉甸甸的穗子。麦粒饱满,金光流转,散发出令人心安的谷物醇香。
林晚秋伸出手,指尖即将触碰到一颗麦粒——
“滋啦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尖锐得刺穿灵魂的静电爆鸣毫无征兆地在她指尖与麦粒之间炸响!
一股强烈的、冰冷的排斥力猛地将她弹开!指尖传来一阵麻痹感,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。同时,一种极其隐晦、却又无法忽视的“注视感”,如同冰冷的蛛丝,瞬间缠绕上她的身体。
她猛地抬头,看向陈晚声。
他依旧站在原地,脊柱上的青铜荆棘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。他的目光似乎并未聚焦在她身上,而是穿透了她,投向更远处尚未完全稳定的混沌边界。然而,林晚秋无比确信,刚才那股冰冷的“注视”和排斥力,源头就是他!或者说,是他脊柱上那些如同活体感应器般缓缓摇曳的荆棘尖刺!
这“新壤”,这“自由”,并非无主之地。它的每一寸草叶,每一颗麦粒,都烙印着造物主的“法则”,而法则的触须,便是那些汲取力量的荆棘!
“呜…” 流浪狗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,不再嬉闹,夹着尾巴小跑到林晚秋脚边,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鸣,警惕地望着陈晚声的方向。
林晚秋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寒意与指尖的麻痹。她不能退缩。她必须理解这个新世界,理解“自由”的边界。她再次伸出手,这一次,目标不是那株巨大的麦株,而是旁边一株刚刚从深紫色硬痂转化出的、只有寸许高的、嫩得几乎透明的草芽。
指尖小心翼翼地靠近。
没有排斥。
嫩芽柔软的叶片轻轻拂过她的指尖,带着生命特有的、微弱的搏动感。一种微弱的、带着草木清新气息的暖流,顺着指尖流入她的身体,驱散了少许灵魂深处的阴霾。她甚至能“听”到一种极其细微的、如同露珠滚动般的生命韵律
她尝试着集中精神,将意念投向那株嫩芽。
“长。”
一个无声的念头在她意识中升起。
奇迹发生了。
那株嫩芽仿佛被注入了额外的生命力,细小的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挺了挺,两片蜷缩的嫩叶缓缓舒展开,边缘甚至带上了一丝更深的翠绿!
她能影响未被荆棘“标记”的新生植物!
这个发现让她心脏狂跳。她立刻尝试将意念投向旁边另一株明显更健壮、叶片脉络中隐隐有极其微弱金光流转的野草。
“弯。”
意念落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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