塞纳河畔的调色盘·终章 (2-1)

游船靠岸时，暮色已浸透了塞纳河。谷雨抱着那幅夕阳速写走在石板路上，埃米尔背着画箱跟在她身侧，深棕色卷发被晚风吹得微乱。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，偶尔交叠，像画笔不经意晕开的淡影。

“你的画展申请，画廊回复了吗？”谷雨忽然想起什么，侧头问他。

埃米尔的脚步顿了顿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画箱的锁扣：“嗯，说……想看看我的系列作品。”

“那不是很好吗？”谷雨停下脚步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，“你的‘城市角落’系列超棒的！蒙马特的台阶、卢浮宫的穹顶、还有塞纳河的晨昏，每幅都有故事。”

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，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夜色：“可他们要我去开幕式，要和策展人、评论家交流……我怕搞砸。”

谷雨忽然踮起脚尖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卷发，像安抚一只紧张的小动物：“怕什么？你负责让画说话，剩下的交给我。”她晃了晃手机，屏幕上是她刚建的文档，“我已经查好所有出席嘉宾的资料，到时候我给你当‘社交翻译’，保证你不用多说一句话。”

埃米尔猛地抬头，琥珀色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。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，露出光洁的额头，耳根的红晕在夜色里若隐若现。

“谷雨，”他轻声说，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”

“因为你值得啊，”谷雨收回手，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带，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“而且，你的画让我觉得巴黎更可爱了。作为回报，我也想让更多人看到你的画，看到你眼里的温柔。”

他沉默地看着她，忽然从画箱里拿出个小小的帆布包，递到她面前。帆布包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画笔，针脚还有点松散。

“给你的，”他的指尖微微颤抖，“里面是……我调的颜料小样，你喜欢的那些晚霞色。”

谷雨打开帆布包，里面果然整齐地排着几支玻璃小瓶，分别装着粉紫、金橙、淡绯，都是她曾在他画摊前念叨过的颜色。她捏着小瓶对着路灯看，颜料在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，像把晚霞装进了瓶子里。

“埃米尔，你太会了！”她眼睛弯成月牙，忽然踮起脚尖，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，“这是给你的奖励，金牌画家先生。”

埃米尔的脸瞬间红透，像被晚霞染过似的。他僵在原地，手还保持着递包的姿势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错愕，随即涌上难以置信的温柔。晚风吹过，带来远处咖啡馆的爵士乐，把空气都吹得甜丝丝的。

“画展开幕那天，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，“能不能……穿上次那件酒红色的连衣裙？”

谷雨愣了愣，随即笑出声：“怎么？想把我当模特画进画里？”

“嗯，”他认真点头，目光落在她眼里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，“想画一幅《我的经纪人》，挂在画展最显眼的地方。”

画廊开幕式那天，阳光格外好。谷雨穿着酒红色连衣裙，挽着埃米尔的手臂穿过人群，熟练地替他应付着寒暄。当有人问起画里的光影技巧时，埃米尔的眼睛会亮起来，语气虽轻却条理清晰，而谷雨就站在他身侧，安静地听着，像守护着一块会发光的宝藏。

画展的尽头挂着幅新画，画的是蒙马特高地的星空，角落里站着两个依偎的身影，女孩举着手机，男孩握着画笔，发梢都沾着星光。画的标题是：“我的光，我的全世界。”

闭展后，画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埃米尔从画架后拿出幅画，画布被布盖着，神秘兮兮地递到谷雨面前。

“最后一幅展品，”他轻声说，“只给你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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