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水瓶展设在老洋房改造的艺术馆里,木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。贺晚宁走进展厅时,林屿川已经在等她,手里拿着本展览手册,指尖正点在19世纪英国“皇家琥珀”的展签上。
“这瓶的调香师是个伯爵夫人,”他转身时,焦糖色风衣扫过展柜的玻璃,带起一缕“秋岸”的冷香,“为了反抗包办婚姻,故意在香水里加了极烈的胡椒,说‘我的香气要像我的脾气,不驯顺’。”
贺晚宁凑近看展柜里的香水瓶,深琥珀色的瓶身雕着繁复的纹章,瓶口的水晶塞子泛着温润的光:“后来呢?”
“后来她带着香水瓶私奔了,”林屿川的指尖在展签上轻划,老山檀木珠随动作轻响,“据说晚年在法国乡下开了家小香氛店,瓶身上的纹章被她磨掉了,只留了朵小小的鸢尾花。”他忽然笑了,左边嘴角的梨涡浅浅凹陷,“是不是和贺律师很像?看着冷静,骨子里藏着韧劲。”
贺晚宁翻动手册的指尖顿了顿,没接话,目光却落在那瓶“皇家琥珀”上——原来再冷硬的外壳下,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。展厅的射灯落在两人之间,她忽然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变了些,冷杉的清冽淡了,老山檀的暖香更浓,混着桂花的甜,像被秋阳晒透的绒毯。
“换了香调?”她问。
“调香师说‘秋岸’该加层暖底,”他指尖摩挲着腕间的木珠,那颗刻着“屿”字的珠子愈发温润,“就像人相处久了,总得把棱角磨得软些。”
他们沿着展柜慢慢走,林屿川总能说出每个香水瓶背后的故事:哪瓶是为了纪念亡妻调的,哪瓶藏着移民的乡愁,哪瓶的水晶瓶身曾救过主人的命。贺晚宁听得认真,偶尔会补充细节——她查过的资料里,那些被忽略的女性调香师的故事,那些被主流历史抹去的细腻心思。
走到展厅尽头的“东方之梦”复刻品前时,林屿川忽然停下脚步:“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古董香水瓶吗?”
贺晚宁摇头,指尖轻叩玻璃展柜。
“祖母说,每个香水瓶都藏着段时光,”他的声音低了些,老山檀木珠在指间转动,“她年轻时在新加坡遇到祖父,祖父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就是瓶‘蝴蝶夫人’,说‘香气会散,但瓶子能留住记忆’。”他转头看她,眼底的碎光比水晶瓶身更亮,“现在我觉得,有些记忆不止能留在瓶子里。”
展厅的落地窗外,梧桐叶正大片大片落下,像一场温柔的雨。贺晚宁看着他眼底的认真,忽然想起新加坡植物园凌晨三点的兰花,想起他送的那枚“月光美人”胸针,想起上海雨夜他手里温热的拿铁——那些被她刻意划清的界限,原来早已被这些细碎的瞬间悄悄填满。
“我助理说,”她忽然开口,指尖在展签上轻划,“林氏集团最近在接触国内的律所,想合作跨境知识产权案?”
林屿川的指尖顿了顿,眼里闪过一丝意外,随即笑了:“贺律师连这个都查到了?”他没否认,反而往前半步,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——是她自己调的“屿岸”,冷杉的清冽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甜,“确实在找合作律所,本来想等展览结束再问你……有没有兴趣?”
“公事公办。”贺晚宁移开目光,语气却比平时软了些,“下周让我的团队发份合作方案给你。”
林屿川的眼睛瞬间亮了,像被点燃的香薰灯:“这算不算……公私兼顾?”
展览结束时,暮色已经漫过老洋房的尖顶。林屿川送她回家,老爷车在弄堂口停下,梧桐叶落在车顶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贺晚宁解开安全带时,林屿川忽然从后座拿过个丝绒盒子,和装胸针的那个同款。
“这个给你。”
盒子里是枚小小的香水瓶吊坠,水晶瓶身里装着半瓶淡金色的液体,在暮色里泛着微光,正是“秋岸”的香气。吊坠背面刻着行极小的字:冷香有岸,暖意无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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