屿岸睌风·终达彼岸 (2-1)

合作方案讨论会定在律所会议室，贺晚宁推门进去时，林屿川已经坐在长桌主位旁，指尖转着支银质钢笔——正是新加坡初见时那支缠枝纹钢笔，面前摊开的文件上用红笔圈着几处批注，字迹利落，完全不见平日的散漫。

“贺律师早。”他抬头时，焦糖色风衣的领口松开两颗纽扣，露出里面的白色羊绒衫，老山檀的暖香混着咖啡的香气漫过来，“你的方案我看了，关于香水瓶知识产权追溯的部分，加了个补充条款。”

贺晚宁接过文件，指尖划过红笔批注的地方——他精准地指出了跨国取证的漏洞，补充的条款逻辑严密，比她团队预估的还要周全。她抬眼时，正对上他带笑的目光：“林先生对法律的了解，不像业余爱好。”

“为了追香水瓶，总得学点防身术。”他指尖轻叩桌面，老山檀木珠随动作轻响，“而且，和贺律师合作，总不能显得太外行。”他歪头笑时，左边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，“不然怎么配得上你的专业？”

团队成员陆续进来，会议室的气氛渐渐严肃起来。讨论到争议条款时，林屿川忽然收起玩笑的神色，语速放缓却字字清晰，引用的新加坡知识产权法条文精准到条款项，连贺晚宁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——这个看似纨绔的男人，眼底藏着的专业与锐利，比他腕间的木珠更令人心惊。

午休时，林屿川提着个食盒走进贺晚宁的办公室。食盒打开的瞬间，娘惹咖喱的香气漫出来，椰浆的醇厚混着香茅的微辛，是新加坡的味道。“让新加坡的厨子做的，”他把饭盒推到她面前，“知道你忙得没时间吃饭，特意热好了送来。”

贺晚宁看着餐盒里的米饭，用香兰叶包着，捏成小巧的菱形，上面还缀着颗虾仁。她忽然想起新加坡那家娘惹菜馆的叻沙，也是这样藏着细腻的心思。“林先生连我的吃饭时间都调查？”她拿起勺子，语气却没了平日的疏离。

“只是合理推测。”他靠在办公桌边，指尖摩挲着腕间的木珠，那颗刻着“屿岸”的吊坠从衬衫领口滑出来，在阳光下泛着微光，“下午祖母要视频，她说想看看‘让月光美人二次开花’的姑娘长什么样。”

视频通话接通时，贺晚宁正在整理文件。屏幕里的老太太穿着素雅的旗袍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看到她时眼睛笑成了弯月，用带着闽南腔的华语说：“贺小姐比阿川说的还要好看，难怪他把‘东方之梦’都舍得送修了。”

林屿川在旁边咳嗽两声，耳尖微红：“奶奶您说什么呢。”

“我可没乱说。”老太太摆摆手，目光落在贺晚宁胸前的“月光美人”胸针上，“这胸针配贺小姐正好，就像阿川说的‘屿岸’，冷的暖的都齐了。”她忽然凑近屏幕，声音压低了些，“贺小姐，阿川看着跳脱，其实心细得很，他腕上的木珠，刻着你的名字缩写呢。”

贺晚宁一愣，下意识看向林屿川的手腕。他正慌忙想挡，却被老太太笑着按住：“别藏了，我早就看见了，那颗‘宁’字珠被你盘得最亮。”

屏幕里的笑声和办公室的香茅气息混在一起，贺晚宁看着林屿川泛红的耳根，忽然觉得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，也有这样青涩的一面。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文件边缘，心里那道清晰的界限，又模糊了几分。

视频结束后，林屿川半天没说话，只是低头摩挲着腕间的木珠。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手上，那颗刻着“宁”字的珠子果然比其他的更温润，像藏了无数次的触碰与思念。

“你……”贺晚宁刚开口，就被他打断。

“奶奶年纪大了爱开玩笑。”他别过脸，语气里带着点不自在，“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贺晚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，忽然低笑一声：“林先生连刻字都这么偷偷摸摸？”她起身走到他面前，目光落在那颗“宁”字珠上，“不如大大方方承认，你对我……不止是合作兴趣？”

林屿川猛地抬头，眼里的惊讶还没散去，就被更深的光亮取代。他抓住她的手腕，指尖带着老山檀的温度，动作却轻得怕碰碎她：“贺律师这是……给我机会了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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