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更天的梆子声刚敲过第一响,苏满月就站在了万花楼最顶层的揽月阁门口。
红木雕花门虚掩着,门轴上刚涂过的桐油味混着一股说不出的香气飘出来。她撩起素白长裙的一角,轻轻推开门。
屋里比她想象的暗。
只有一盏半死不活的琉璃灯悬在屋角,月光从糊着云母纸的雕花窗棂漏进来,在地上拼出破碎的花影。正中央的紫檀木桌上摆着一副围棋,黑白棋子分盛在两个青玉罐里,在月下泛着冷光。
桌对面坐着个黑衣人。
脸藏在黑布后面,只露出一双眼睛。那双眼在暗处亮得惊人,像是藏着两团寒星,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。
"苏姑娘来得准时。"男人开口,声音有点哑,像是刻意压低了嗓子。
苏满月反手关上门,门闩落下时发出"咔嗒"一声轻响,在这静得吓人的屋子里格外清楚。她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,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棋盘边缘。
"月圆之夜,先生却选这风云际会之所,是棋艺超群还是另有图谋?"她没急着拿棋子,反倒将手肘支在桌上,指尖轻点太阳穴。
黑衣人拿起一颗黑子,指节修长,骨节分明。棋子落在棋盘右上角星位,发出清脆的"嗒"声。
"天下本就是一局棋,苏姑娘身处棋局中央,何必故作不知?"
苏满月笑了,弯弯的眼睛在月光下像淬了水的黑曜石。她拈起一颗白子,稳稳落在天元位。
"先生说笑了。我不过是万花楼里一个卖笑的,哪懂什么棋局?"
黑子落在星位旁边的小目。"能让禁军统领亲自上门送礼,这等'卖笑'的本事,怕是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人。"
苏满月拿棋子的手顿了顿。三天前李统领送来的那盒南海珍珠还在她妆匣里放着,这事按理说不该有外人知道。她抬眼看向对面的黑衣人,那双眼睛太深,看不出情绪。
"先生消息倒是灵通。"她不动声色地落下第二颗白子,"不过比起珍珠,我更好奇先生深夜相邀,到底想谈什么?"
黑子如同鬼魅般落在棋盘另一侧。"听说苏姑娘最近手头紧,缺个靠山?"
檀香的味道突然浓了起来。苏满月皱了皱眉,这香气有点不对劲,像是有人在外面故意点了新的香。她眼角的余光扫过紧闭的窗户,窗纸上映着树影,纹丝不动。
"靠山?"苏满月轻笑一声,指尖的白子悬在半空,"先生觉得,什么样的靠山才算可靠?"
"能保你周全的靠山。"黑衣人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,"比如...三皇子慕容瑾。"
苏满月的心脏猛地一跳,手一抖,白子差点掉在棋盘上。她稳住心神,将棋子轻轻落在预定位置——那是城东布防图的军火库位置。
"三皇子?"她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,"先生莫不是说笑?皇家天孙,岂是我们这种人能攀附的?"
黑子落下,恰好挡在白子前方。"攀附?苏姑娘未免太看轻自己。兵防图的事,除了你,恐怕没人能帮他。"
苏满月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。兵防图是她偶然从林若烟的亲信那里偷看到的,昨晚才凭着记忆画出大概,这事她做得极为隐秘,怎么会有人知道?
她猛地看向对面的黑衣人,月光恰好照在他腰间。那里鼓鼓囊囊的,似乎藏着什么东西。借着抬手拢头发的动作,苏满月悄悄将右手移到了袖口,那里藏着一把三寸长的匕首。
就在这时,窗外传来极轻微的"窸窣"声。像是有人踩碎了一片瓦片。
苏满月和黑衣人同时停住动作,目光锁定窗户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琉璃灯的火苗突然"噼啪"一声炸开个灯花,屋里的影子猛地晃动了一下。
"棋逢险招,当如何应对?"苏满月轻声问道,声音有点发紧。她落下一颗白子,直指东门布防的弱点。
黑衣人几乎没有思考,黑子应声落下。"以静制动,以不变应万变。"那个位置,恰好是宫中密道的入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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