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满月盯着顾大夫袖口那抹褪色的萱草纹,雨点击打窗棂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。她能感觉到慕容瑾握着自己掌心的力度在变化,那道旧伤疤底下的肌肉绷得发紧。
"顾大夫..."苏满月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要平静,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,"您认识我母亲?"
药庐里的空气仿佛被冻住了。顾大夫背对着他们收拾药箱的动作停在半空,银质药杵撞在瓷碗沿上发出短促的脆响。后院传来禁军收队的脚步声,火把的光亮在窗纸上明明灭灭,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奇形怪状。
顾大夫缓缓转过身,掀起的衣摆带倒了桌边的竹筐,晒干的艾草散落一地。他褪下腕间那串磨得发亮的檀香木佛珠,露出整片手臂——除了褪色的萱草,手肘内侧还有道新月形的疤痕,边缘泛着陈旧的粉红。
"老夫人当年最喜欢揉着这道疤说,"老人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"苏夫人抱着刚满月的小姐躲进枯井时,硬是用牙齿咬开了捆住我双手的麻绳。"他突然攥住苏满月的手腕,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那道疤痕上,"姑娘摸摸看,这牙印是不是还能对上你虎口的月牙形胎记?"
苏满月浑身一震,感觉有股寒气顺着脊椎爬到天灵盖。她虎口内侧确实有块淡红色的月牙形胎记,老鸨总说那是捞金的好手相。此刻被粗糙的掌纹包裹着,那道疤的轮廓竟真的与胎记分毫不差。
"当年灭门那天夜里..."顾大夫的声音突然哽咽,"我抱着你从密道逃跑,在城门口遇上玄铁盟的追兵。要不是萧老将军的义子出手相救,咱们师徒俩早就成了护城河底的冤魂。"
"萧老将军的义子?"苏满月猛地看向慕容瑾,却发现他脸色苍白地后退半步,肩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。
慕容瑾靠在门框上剧烈咳嗽,血沫沾在他苍白的唇瓣上像绽开的红梅:"顾伯,别再说了。"
"说不得?"顾大夫突然提高音量,抓起药杵重重砸在柜面上,药罐摇晃着滚出来,褐色药汁在地面蜿蜒成河,"当年要不是你求老将军隐瞒身份,满月何至于在万花楼那种地方长大!"
"万花楼怎么了?"苏满月突然挣开顾大夫的手站起来,肩头伤口撕扯得她眼前发黑,"至少我在那儿学会了看人心,学会了怎么从泥地里爬起来咬断毒蛇的七寸!"她抓起桌上的银剪刀指向慕容瑾,"倒是你,慕容殿下——瞒着身份接近我,是觉得耍弄一个瓦舍丫头很有趣吗?"
剪刀尖在烛光下闪着冷冽的光,离慕容瑾的咽喉只有三寸。她看见他瞳孔骤然收缩,却没有闪躲,反而往前走了半步,冰凉的剑尖贴上自己的肌肤。
"如果我说一开始是为了密信,"慕容瑾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,带着淡淡的血腥气,"那后来为你挡那记朱砂掌的时候,又图什么?"他突然抓住她握剪刀的手腕按向自己心口,"这里跳得厉害的时候,你听见过吗?"
苏满月的指尖透过湿透的衣料,清晰地感觉到那强劲的心跳撞击着掌心。就像在废弃寺庙的那个夜晚,他抱着她穿过漆黑小巷时,隔着两层粗布传递过来的震动,沉稳又急促。
"都愣住做什么!"顾大夫突然将药箱砸在两人中间,青蒿和艾叶散落一地,"禁军虽撤了,玄铁盟的眼线遍布京城。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!"他掀开墙角的青石砖,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,"从密道走,能直达城南的乱葬岗。"
苏满月盯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,雨水顺着屋檐漏下来,在洞口积成小小的水洼,映出她苍白而迷茫的脸。慕容瑾突然从背后抱住她,下巴搁在她发顶,湿漉漉的发丝黏在两人颈间。
"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。"他声音闷闷的,像隔着层水膜,"但萧惊寒绝不会轻易放弃追查密信。顾伯说的没错,乱葬岗是眼下唯一能藏身的地方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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