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脊边缘的询问

哈利定了定神。

他来这里是为了书，不是为了观察蒂莫西家的秘密。

他很快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本该死的《洛哈姆》上。

他左右看了看，没发现合适的垫脚物。目光最后落回塞勒斯脚旁一个用来搬书上架的矮木台阶上。

那东西离塞勒斯很近。

“抱歉，打扰一下。”哈利的声音在安静的角落响起，并不高，但足以让沉浸在书页里的塞勒斯听见。

塞勒斯的动作瞬间定格。

指尖停留在那古老书页的某处符号边缘，融银古铜色的眼眸极其缓慢地抬起，顺着声音投注过来，目光落在哈利脸上。

哈利侧过身，抬手指向自己书架上那本深灰大部头的位置：“那本《洛哈姆能量共鸣学说（早期手稿）》，就在你旁边书架里面那格的最高处。方便借用一下你脚边的台阶吗？”

话毕，他的视线移向塞勒斯脚旁那个朴实的木台阶。

短暂的沉寂。

塞勒斯的视线随着哈利的手指方向，极其短暂地在那本深灰大书的位置瞥了一眼，随即目光落回哈利的脸上。

他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，似乎在分辨那个书名在记忆中的位置。

终于，他微微颔首，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，同时身体极其自然地、无声地向旁边侧移了一小步，将那方矮木台阶完全让了出来。

“谢谢。”哈利自然地说道。

他不再耽搁，迈步上前，轻松地将那方结实的小木阶搬到目标书架下，踩了上去。

高度正好，他的指尖顺利地够到了那本沉重、边缘磨损得厉害的《洛哈姆》书脊。

当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本充满灰尘气息的大部头抽出来时，眼角余光留意到塞勒斯的目光并未完全移开，而是落在他抽出的那本书封面上——那上面模糊的“洛哈姆”标题和他描绘符号的方式。

抱着沉甸甸的书，哈利站稳在台阶上，目光再次落到塞勒斯手中的那本材质奇特的大书上。

他动作自然地拂去《洛哈姆》封面上的灰尘，像是随口交流一个学术问题般问道：“你手上这本……它的次级能量叠加结构图示，似乎和你刚才看的那个‘双生能量涡旋’有点对不上？我看过一个类似的家族残卷，里面的解法是引入了第三组‘稳定锚点’符文阵列？”

他抬手指了指塞勒斯书页上某个他眼角余光扫过的、极其复杂的符号组合的某个点。

他问得自然、直接，指向明确，完全基于知识本身的好奇，毫无打探隐私的刻意。

塞勒斯那双平静如同深湖的眼眸里，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转瞬即逝。

他的目光落在了哈利指尖点向的自己书页上那个位置——那里确实是他正在推演“双生能量涡旋”稳定性的关键冲突点。

那个位置非常刁钻，是能量流向多次叠加后可能产生的崩溃节点之一。

他没有立刻回答。

长久的沉默再次弥漫开。

就在哈利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保持缄默时，塞勒斯那过于苍白、线条清晰冷冽的薄唇终于动了动。

声音不高，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、属于少年的清澈质感，如同冰棱在寒潭深处轻轻碰撞了一下：

“是的，但我在追溯……原始阵列中是否存在……内生的冗余节点。”

哈利抱着书的手臂微微一顿。

这话像一把钥匙，瞬间捅开了他心头堵着的那个结。

内生的冗余节点……玛格丽特夫人拓印上那几处暴烈的能量回响，仔细追溯脉络……似乎真隐藏着某种可被利用的天然冗余结构？

可能只需要极其精妙的引导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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