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漫过教学楼的檐角时,老槐树的叶片上还沾着未散的薄雾。祈琪蹲下身,指尖碰了碰那些碎成粉末的落叶,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,像余烬未凉。她的速写本不知何时变回了原样,封面上的树影淡得几乎看不见,只有扉页留着道暗红色的划痕,像木炭干涸的血。
“这铅笔……”她旋开笔帽,铅芯在纸上划出清晰的黑色线条,再不是昨晚那能渗出血液的木炭。可当笔尖落在“老槐树”三个字上时,纸页突然微微发烫,惊得她手一抖,铅笔滚到走廊尽头,撞在消防栓上发出轻响。
那声响未落,墨毅突然按住胸口的银铃——铃铛毫无征兆地颤动起来,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,竟透出灼热的温度。她转头看向美术室的方向,那里的焦糊味不知何时变得浓郁,混杂着一股潮湿的霉味,像有人在灰烬里泼了水。
“美术室的火明明烧干净了。”顾言举着相机,镜头自动对准美术室的窗户。屏幕里,画架的位置空荡荡的,只有地面的灰烬拼出半枚残缺的印章,是《尘光四季》落款处的标记。“但有些东西烧不透。”他放大画面,灰烬的纹路里,隐约藏着行极小的字:冬藏于春。
秦屿的手还握着那把刻着“1998”的斧头,木柄上的年轮纹路正在变淡。他突然想起爷爷钉钉子的画面,那些钉子钉进去的位置,此刻在树干上鼓起小小的包,像要长出新的树瘤。“我太奶奶画往生像时,会在画里藏一缕活人的头发。”他摸着树干的包块,“她说这样才能让魂认得出归途。”
话音刚落,教学楼里传来桌椅拖动的声响,像是早自习的预备铃误响。四人对视一眼,冲进走廊时,却见教室里空无一人,只有黑板上用白色粉笔写着行字:还差一个。字迹边缘在融化,像被水洇过,顺着黑板缝往下滴,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水洼里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影子,而是幅扭曲的画——四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老槐树下,其中一个的位置空着,旁边写着“1943”。
“1943年?”墨毅盯着银铃上的反光,“我奶奶的画是1943年画的,被踩在1998年……中间隔了五十五年。”她突然想起铁皮箱底被划掉的日期,“2013加十年是2023,1943加五十年是1993,这些年份差都是五的倍数。”
祈琪的速写本突然自动翻开,停在一页空白处。铅笔自己跳上去,在纸上画出个穿着旗袍的女人,眉眼间和秦屿有几分相似,正举着画笔往画布上抹颜料。画里的颜料是暗红色的,滴落在地,变成水洼里的倒影。“是秦屿太奶奶!”她按住纸页,“她在画自己!”
女人的画笔突然转向,在画框外添了个襁褓,襁褓里的婴儿胸口,别着枚和墨毅银铃同款的铃铛。画到这里,铅笔突然折断,纸页上的颜料开始燃烧,烧出个黑洞,洞里飘出张泛黄的照片——1943年的美术室,墙上挂着《尘光四季》的春卷,画前站着两个女人,一个穿旗袍(秦屿太奶奶),另一个抱着婴儿,竟是墨毅的奶奶。
“我奶奶和你太奶奶认识?”墨毅的银铃烫得惊人,“她们一起画了《尘光四季》?”
秦屿突然想起爷爷的日记残页:“1943年春,槐花开得太盛,两个姑娘把画室的窗都糊了……说怕花影晃乱了颜料。”他指着照片里的窗户,玻璃上贴着层厚厚的纸,纸上画着细小的年轮,“她们在窗户上画了树!”
顾言的相机快门自动按下,照片洗出来的瞬间,四人同时看到——1943年的窗户纸上,年轮的最中心写着“冬”,而2023年美术室的玻璃上,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同样的纹路,正慢慢往“春”的方向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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