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：旧物品

暴雨拍在玻璃窗时，江屿正光着脚踩在沙发背上够空调遥控器。萧逸抱着作业本从书房冲出来，卷成筒的数学卷子敲在他小腿上：“地板刚拖过，你踩脏了晚上自己擦。”

“老班说下午停课——”江屿指尖够到遥控器，忽然脚底一滑，整个人踉跄着栽进沙发缝里。

萧逸看着他卡在沙发和茶几间的狼狈样，嘴角抿了抿，转身却从阳台拿了条干毛巾甩在他头上：“空调温度开26度，别感冒了。”

厨房传来“叮”的微波炉响，江屿扒着沙发边缘爬起来，看见萧逸正把热好的牛奶推过来，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。

“你昨天熬夜补作业，补个觉吧。”少年低头翻作业本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沙沙的响，却在江屿凑过来看时，快速用橡皮擦掉了草稿区画歪的简笔画——分明是个在补作业的歪头小人。

窗外 “嘣”的一声炸开时，江屿忽然指着阳台角落的纸箱：“上次搬家没收拾完的，赌一把？”

萧逸还没来得及阻止，他已经把纸箱拖出来，旧物哗啦散落——小学毕业册、断了轮的滑板、还有个落灰的玻璃罐，里面装着褪色的星星折纸。

“你折的星星，说每颗代表一天不吵架。”江屿捏着罐子里歪扭的纸星星笑，“结果第三天你就因为我抢了你的作业本，追了我一个操场。”

“明明是你把我的星星罐藏在衣柜顶上，害我够了半小时。”

江屿指尖划过玻璃罐上的贴纸，那是两人三年级时一起贴的卡通贴纸，边角已经卷边。他忽然从纸箱底翻出盘旧CD，塞进客厅的老音响里——《秋雨绵绵》前奏响起时，雨声恰好轻了些。

江屿跟着哼了两句，忽然看见萧逸蹲在地上拼那辆断轮的滑板。

“早就坏了，扔了吧。”他说。

少年没抬头，螺丝刀拧进螺丝的动作顿了顿：“你六年级生日我送的，当时你说以后要带我去广场玩特技。”

雨声混着CD的杂音，江屿忽然想起那年夏天，自己摔在水泥地上蹭破膝盖，萧逸蹲在旁边帮他贴创可贴，指尖碰着伤口时轻轻吹了吹，说“不疼了”。此刻阳光从云隙里漏进来，照在对方低垂的睫毛上，滑板轮轴在手里转了转，竟真的能勉强滑动了。

“去阳台试试？”萧逸抬头时眼里映着细碎的光。

两人挤在窄小的阳台，江屿踩着滑板晃了晃，萧逸伸手搀住他腰：“重心往前。”可话音未落，滑板突然打滑，两人撞在阳台护栏上，旧CD的歌声混着雨声涌进来——“从前从前，有个人爱你很久……”

江屿闻到萧逸衣服领口的薄荷味，和记忆里那个帮他贴创可贴的午后一模一样。他忽然指着远处的云层：“看，彩虹。”

少年转身时，发尾扫过他手背，而玻璃罐里的星星折纸，在阳光里轻轻晃了晃。

雨声渐歇时，两人窝在沙发上分食那盒葡糖果，电视里播着无聊的天气预报。萧逸忽然发现，比起停课的惊喜，更让他安心的是——这个家里的每个角落，都藏着两人重叠的时光。就像玻璃罐里的星星，就像修了一下午的旧滑板，就像此刻江屿指尖沾着的糖纸，和窗外渐渐消散的雨雾。

睡前江屿趴在床头给萧逸发消息：“明天起床叫一下我。”

屏幕很快亮起：“自己没闹钟？”

后面跟着个少见的表情——是只叼着星星的小鲨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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