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章：慢慢来

九月的月光落在练习册上，把两道并排的影子拓在纸页上。江屿的笔尖又开始不安分，在萧逸的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箭头，直指那道还没解出的物理题。

“一起算。”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虫鸣，轻得像片落叶，却带着藏不住的笃定，像这个刚刚开始的高三，像那些还没吃完的橘子糖，都在说着同一句话：慢慢来，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。

十月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教室，萧逸把江屿的错题本从桌角挪到中间时，发现他又在草稿纸上画小猫——这次的猫耳朵尖尖的，尾巴卷成个问号，像在为某道数学题犯愁。

“辅助线画错了。”萧逸的笔尖在猫尾巴上敲了敲，顺势画出条新的虚线，“你看，这样不就出来了？”

江屿抬头时，看见他校服袖口沾着片桂花，是刚才去走廊打水时蹭的，金黄的小花瓣落在深色布料上，像颗被遗忘的星星。他伸手替他摘掉，指尖碰到萧逸的手腕，那只黑色手环又沾了新的墨渍，比上次的更像朵完整的花。

期中模拟考结束的傍晚，两人在操场边的台阶上分试卷。

江屿的物理卷子比平时多了十分，他把卷角往萧逸怀里怼：“这次没给你拖后腿吧？”

萧逸翻到最后一页，背面画着两只击掌的小猫。

风卷着落叶滚过脚边，萧逸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，橘子味的，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：“奖励你的，这次选择全对。”

江屿剥开糖纸时，看见他自己手里的糖只剩半颗，糖渣沾在嘴角。他没像往常那样躲开，反而凑过去用舌尖舔了下——橘子味的甜混着萧逸的呼吸漫过来，惊得萧逸手里的试卷“哗啦”散了一地。两人蹲下去捡时，额头不小心撞到一起，像两颗相撞的小星球，疼得眼眶发热，却忍不住对着笑，试卷上的红对勾在夕阳下闪着光。

晚自习的铃声响过，萧逸的保温杯里飘出红糖姜茶的味道。

“我妈寄的姜粉，说最近降温容易感冒。”他把杯子往江屿那边推，杯壁的热度透过指尖传过来，“快喝，别皱眉，我加了糖的。”

江屿抿了一口，看见他自己的杯子里只有白水，水面漂着片桂花，是从走廊里顺手摘的。

十月的月光比九月更清透，落在两人交叠的练习册上。江屿的胳膊肘又开始往这边蹭，撞得萧逸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道弯弯的弧线，像条没尽头的路。

“别动。”萧逸按住他的胳膊，却在低头时发现，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橡皮屑——是下午帮自己擦错题时蹭的，和自己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。

窗外的虫鸣渐渐稀了，萧逸的笔尖在江屿的草稿纸上又画了只小猫，这次的猫旁边多了只小狗，正叼着块橘子糖往猫嘴里送。

“明天考英语，记得带两块糖。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，“一块醒神，一块……给我留着。”

江屿突然笑出声，在小狗尾巴上画了个圈：“谁要给你留。”但他往笔袋里塞糖时，特意挑了两颗最大的橘子味，指尖碰到糖纸的脆响，像在回应这个十月的夜晚，像在说：不用留，我们本来就该一起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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