恩赐之后 (2-1)

手中沉甸甸的金币袋，像是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，既烫手又诱人。国王赞许的笑容犹在眼前，那句“攀附权势的良机”如同魔咒在我心头萦绕。这突如其来的机遇，远非几枚金币那么简单。

“我的老天爷……”张喆凑过来，盯着钱袋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，“我们……我们刚才是在国王面前演了一出戏？他还……还赏了我们？”

“而且是重赏。”李宜桦也走了过来，他脸上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苍白，但眼神却异常明亮，迅速扫视着四周。波西米亚士兵正在清理战场，将那些垂死的强盗从树上解下，粗暴地拖走。“此地不宜久留。国王虽未追究我们的伪装，但难保他的手下不会起疑。我们得尽快离开。”

“对，快走！”李尔也反应过来，招呼着惊魂未定的同伴们，“马车！检查我们的马车和货物！”

幸运的是，那些之前扣押我们、怀疑我们是强盗同伙的边境士兵，此刻在真正的王军面前噤若寒蝉。国王的侍卫长显然已经知晓了原委，他简短地命令边境军官归还了我们的马车和所有被扣货物。军官唯唯诺诺，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
我们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套好马匹，检查装备。张铭洋眼尖，指着强盗被缴获后散落一地的杂物：“等等！看那个皮囊！”他冲过去，从一堆破布烂铁中拽出一个沾满泥污但质地尚佳的皮袋，迅速塞进怀里。

“是什么？”我低声问，一边催促众人上车。

“回头再看！先离开这鬼地方！”张铭洋跳上车，脸上还带着刚才狂奔的潮红，但眼神里透着兴奋。

马车再次启动，驶离那片阴森的林地和混乱的现场。直到驶出很远，彻底看不见关卡和那片密林的影子，车厢里紧绷的气氛才稍稍松弛下来。有人长长吐出一口气，有人瘫软在座位上。

“现在，看看那是什么宝贝吧。”胡皓哲迫不及待地看向张铭洋。

张铭洋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个皮囊，解开系绳。里面并非金银财宝，而是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羊皮纸文件，以及几枚造型奇特、刻有复杂纹章的铁质令牌。羊皮纸上的文字歪歪扭扭，并非我们熟悉的拉丁文或德文，更像是某种密码或暗语，夹杂着一些低地地区常见的地名缩写和符号。令牌冰冷沉重，上面的纹章——一只抓着锚的骷髅鹰——透着一股不祥的邪气。

“低地地区的标记……”李宜桦拿起一枚令牌，眉头紧锁，“果然，那些强盗不是普通的劫匪。这纹章……从未见过，但绝非善类。”

“还有这个，”我指着羊皮纸上反复出现的一个潦草符号，它像是一个扭曲的船锚，又像某种海怪的触手，“这符号，似乎在什切青港附近一家不起眼的酒馆墙上见过。当时只觉得是涂鸦……”

“什切青？汉萨同盟号停靠的地方？”李尔警觉起来，“难道从我们放弃出海那时起，就已经被盯上了？或者说……‘汉萨同盟号’本身就有问题？”

这个猜测让车厢内再次陷入沉寂。放弃出海是源于对天意的敬畏和对危险的直觉，如今看来，那份直觉恐怕并非空穴来风。这伙盘踞在边境、手段残忍的“强盗”，他们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的商旅，而是像我们这样，准备出海、携带了特定信息或物品的人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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