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被冻醒的。
不是教室空调坏掉的那种干冷,是带着潮气的、钻进骨头缝的冷。睁开眼时,最先消失的是校服——蓝白相间的布料连同口袋里的马克笔、速写本一起蒸发了,身上只剩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。四周是糊着纸的格子门,阳光透过纸,在榻榻米上投出方方正正的光斑,像极了动画课上没渲染完的场景。
“林小满?”副班长王玥的声音发颤,她缩在墙角,手指抠着榻榻米的草编纹路,“我们……”
我这才发现,动画班的六个人都在这屋里。没有黑板,没有数位板,甚至连上周画废的分镜稿都没留下一片纸。唯一的“现代痕迹”,是王玥手腕上那道被美工刀划的疤——上周刚在医务室处理过,现在还红着,证明我们不是在做梦。
格子门外传来木屐敲地的声音,“沓沓、沓沓”,节奏均匀得像动画里的节拍器。王玥突然捂住嘴,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有多狼狈:光脚踩在冰凉的草席上,T恤皱得像团废纸,最要命的是,我们说的话,外面的人肯定听不懂。
“别出声。”我拽着他们蹲到门后,透过纸门的缝隙往外看。一个穿和服的女人正往井里打水,发髻梳得一丝不苟,腰间的带子打成蝴蝶结,比我们动画课画过的任何古风人设都精致。她转身时,我看见她手里的木桶——木头拼的,接缝处用麻绳缠了又缠,像极了我们用3D建模做的粗模。
突然有人“呜”了一声,是新来的转学生陈阳。他盯着自己的手,指关节处还有昨天擦黑板蹭的粉笔灰,可除此之外,什么都没有。我们的铅笔、橡皮、甚至口袋里的硬币,全都不见了。
“看那个。”学习委员张婷指着屋角。那里堆着几捆丝线,红的绿的缠在竹架上,旁边还有个豁口的陶碗。我突然想起赵妍她们珠宝班的实训课,她们总说丝线比动画的描线笔难控制百倍。
木屐声又响起来,这次停在了门外。纸门上印出个模糊的影子,是刚才那个女人,手里好像端着什么。我突然抓起一把红线,拉着王玥他们蹲成圈,用手指在榻榻米上画——画太阳,画云朵,画个歪歪扭扭的卡通小人举着碗吃饭。这是我们做动画短片时最常用的分镜,简单到连三岁小孩都能看懂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拉开条缝。女人的眼睛很大,盯着我们画的图案看了半天,突然把手里的木托盘递进来。盘里放着六个小陶碗,盛着白白的东西,冒着热气,闻着像米浆。她没说话,只是指了指我们的画,又指了指碗,然后轻轻合上了门。
陈阳第一个伸手去拿碗,手指刚碰到陶土边缘就缩回来:“烫!”我却盯着女人刚才站的地方,那里的地面上,落着一根她头发上掉下来的银簪,样式很简单,簪头刻着朵没开的花。
“我们得画点什么。”我捡起那根银簪,在榻榻米上划了道弧线,“画船,画学校,画我们怎么来的。”王玥突然哭了,她说她想她的数位板,说没有压感笔怎么画细节。可张婷已经抓起绿线,开始拼树叶的形状——她总说,动画的灵魂不在工具,在能不能让人看懂你想讲什么。
傍晚时,女人又来送吃的。这次她看到我们用丝线在墙上拼出的“故事”:一群穿着蓝白衣服的人坐在亮堂堂的屋子里,面前摆着发光的方块(那是电脑),然后天旋地转,方块变成了船,最后掉进这片有格子门的地方。
她放下托盘,突然转身从院子里摘了朵红色的花,插进我们拼的“船帆”中间。花瓣很软,在风里轻轻晃,像动画里加了柔化特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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