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古野城的第三个月,我们的画铺终于在町内的小巷里支棱起来了。说是“铺”,其实就是租了间带小窗的土屋,把木桌搬到窗边,窗台上摆着陈阳画的猫、王玥染的红梅,还有我们用竹框绷起来的连环年画——张婷给它起了个名字,叫“动绘”,说比“绘”多了点活气。
开张第一天,最先来的还是那个买梅子小孩画像的妇人。她挎着竹篮站在窗边,指着我们贴在墙上的连环画——画里的武士挥刀劈向稻草人,十张画连起来,刀光像真的在动。“这能卖吗?”她眼睛瞪得溜圆,手指在画纸上快速划过,“比庙里的绘马还神。”
“三十文钱一套。”我递过去张新画的——是阿雪教的捣年糕场景,从淘米到捶打,十二张画拼起来,木槌像是真的在上下起落。妇人立刻掏出钱袋,说要给在足轻队的儿子寄去,“让他看看家里的样子,像亲眼见着似的。”
没过几天,“会动的画”就在町里传开了。商人来订货物运输的连环图,好给远方的伙计看清楚路线;武士家的小姐要画跳舞的仕女,指定裙摆每帧都要多飘起一寸;连守城的武士都凑过来,让我们画他挥刀的样子,说要寄给乡下的老娘,“让她知道我没偷懒练武艺”。
我们分工越来越顺:陈阳负责勾线,他的线条比以前用数位板时还稳,武士的铠甲纹路能画得像真的镶了铁;王玥调颜料,用紫草和苏木调出的紫色,比城里染料铺的还鲜亮;张婷管分镜,她总能算出每张画该动多少——比如画飞鸟时,十张画里翅膀该抬多高,才像真的在飞,“就像算关键帧间隔”,她总这么说。
这天正忙着,突然有个戴乌帽子的武士掀开帘子进来,腰间的刀鞘擦得发亮。“信长公听说了你们的‘动绘’。”他声音很沉,眼睛扫过墙上的画,在那套足轻行军图上停住了——那是我们根据村里老头的描述画的,足轻们扛着竹枪走路,每帧的脚步都差半寸,翻起来像真的在往前走。
“要我们去城主府?”我心里一紧,手里的画笔差点掉了。武士却指着那张行军图:“信长公说,这画能让新兵看懂怎么走队列,要你们画一百套,送到兵营去。”他放下一袋永乐钱,“这是定金,画好后还有重赏。”
钱袋沉甸甸的,倒在桌上滚出十几枚铜钱。陈阳偷偷拽我袖子,眼里亮得像有光——这够我们把土屋翻新成木造的,还能买城里最好的和纸。张婷已经在纸上划起来了,画了个小方框代表兵营,里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信长公,正举着我们的“动绘”给足轻看。
从那天起,我们的画铺多了块木牌,上面是陈阳写的“动绘屋”。来的人越来越杂,有足轻、有商人,甚至有从其他町赶来的画师,蹲在窗边看我们怎么画“会动的画”。有个老画师总说:“画了一辈子画,从没见过能跑能跳的。”王玥就教他:“您看,画鸟飞时,第一张翅膀在左边,第二张抬一点,第三张再抬一点……”边说边翻手里的画,纸页哗哗响,像真有只鸟从屋里飞了出去。
画完给信长公的一百套行军图那天,我们歇了半天,去城边的河边散步。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,陈阳捡起块石子,在水面上画圈,像在调画布的底色。“以前总想着数位板,”他突然说,“现在觉得,这毛笔也挺好,蘸多少颜料,画出来就是多少,骗不了人。”
张婷点头,手里还捏着片枫叶——她总喜欢收集这些能当颜料的东西。“其实都一样,”她说,“不管用什么画,能让人看懂,能让人觉得‘活了’,就是好动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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