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海余烬 (2-1)

深秋的苏黎世，细雨如银针般穿透梧桐叶。姚鉴栩身着一袭雾霭蓝丝绒长裙，站在美术馆的落地窗前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素圈银戒。羊绒大衣落满细碎雨珠，她的目光却像被钉住般，死死盯着展厅中央——那里，身着酒红色鱼尾礼裙的罗茜正踮脚为凌云霄整理领带，腕间的红宝石手链在暖黄灯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“这位是凌总的未婚妻？幸会。”罗茜转身时，烈焰红唇勾起毒蛇吐信般的弧度，指尖还残留着凌云霄深灰色西装的纤维。凌云霄喉结滚动，避开姚鉴栩的视线：“阿栩，这是罗氏集团的罗茜，我们正在谈跨国艺术基金的合作。”话音未落，罗茜已亲昵地挽住他手臂，耳垂上那枚璀璨的钻石耳钉，与姚鉴栩今早发现失踪的那对如出一辙。

姚鉴栩感觉胸腔被冰锥刺穿，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。她注意到罗茜指甲上暗红的蔻丹，和三小时前自己在首饰盒里看到的划痕如出一辙。当罗茜娇嗔着说“凌总非要给我挑生日礼物”时，姚鉴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雾霭蓝裙摆下的双腿微微发颤。

深夜的公寓弥漫着威士忌的味道。凌云霄穿着皱巴巴的墨蓝色衬衫归来，领带歪斜，领口沾着口红印。“今天庆功宴......”他的解释被姚鉴栩举起的手机打断——屏幕上，罗茜发在社交平台的照片里，两人在私人游艇上举杯，背景是漫天晚霞，配文“新欢胜旧爱”。

“所以你把我们的纪念日，变成了商业联姻的筹码？”姚鉴栩声音像碎冰，素圈银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她想起白天罗茜指尖划过凌云霄锁骨的模样，胃部一阵翻涌。凌云霄突然抓住她手腕，眼底闪过疯狂：“你根本不懂！罗氏掌握着你的画展命脉，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保护你！”他掌心滚烫，却灼得她想要逃离。

窗外惊雷炸响，姚鉴栩挣脱桎梏后退。闪电照亮墙上的合照，照片里穿着白色卫衣的两人在海边笑得灿烂，与此刻的剑拔弩张形成讽刺对比。她摘下银戒放在玄关，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，模糊了凌云霄骤然苍白的脸。

“从今天起，我们两清。”她转身时，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，混着男人压抑的呜咽。暴雨冲刷着苏黎世的街道，带走了所有关于永恒的誓言，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承诺，在黑暗中泛着血色的光。

三个月后，米兰设计周。姚鉴栩身着炭黑色露肩礼服，在VIP休息室与策展人交谈。突然，门外传来骚动，罗茜踩着十厘米高跟鞋闯进来，身后跟着神色冷峻的凌云霄。“姚小姐，有些话该说清楚了。”罗茜甩下手机，屏幕上是匿名账号发布的爆料：罗氏集团暗中打压姚鉴栩的海外画展，配图竟是罗茜与竞争对手的密会照片。

凌云霄喉结动了动，深灰色西装笔挺却掩不住眼底血丝：“那天在游艇，我是为了拿到她陷害你的证据。”他从西装内袋掏出U盘，“婚戒是被她偷走的，耳钉......”话音未落，罗茜突然尖笑：“证据？你以为她会信？你们早就互相猜忌，破镜难圆！”

姚鉴栩盯着U盘，又看向凌云霄领口处未愈合的伤口——那形状，分明是挣扎时被罗茜的手链划伤的。记忆突然翻涌，地震时他浑身湿透护着自己的模样，还有争吵那晚他失控掀翻茶几的疯狂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指尖抚上他领口：“所以，你被灌了三天酒，就是为了这份证据？”

凌云霄握住她的手，声音沙哑：“我说过要守护你，从不会食言。”他低头时，额角的碎发扫过她手背。罗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，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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