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星的抽泣声从门口传来。小姑娘抱着缺了口的量子泰迪熊,发梢的流体因为恐惧凝成霜花:“妈妈,你又在删林薇阿姨的照片了吗?”姚鉴栩的机械瞳孔猛地收缩,她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间启动了删除程序,银辰制作的“全家福”全息影像正在像素化。
“过来。”她生硬地招招手,观测者代码在情绪波动下不受控地溢出。当银星怯生生地靠近,姚鉴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“告诉我,在你心里,我和她...”话音戛然而止,因为她看到孩子眼中倒映的自己,是被暗物质纹路缠绕的可怖模样,而记忆深处,林薇给银星扎辫子时,发丝间永远带着鸢尾花香。
公馆的量子警报突然响起,这次不是外敌入侵,而是姚鉴栩的意识体出现崩溃预警。她踉跄着扶住操作台,后颈的观测者锚点不受控地亮起红光,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濒死之际,她将最后的量子能量注入林薇体内,附在数据流里的临终遗言是:“替我...爱他们。”
“原来是我...”姚鉴栩的声音破碎成光粒,机械权杖哐当落地,“不是她偷走了我的人生,是我亲手把它...送了出去。”她颤抖着触碰银星的脸颊,这次观测者代码没有抗拒,反而化作温柔的光晕,“宝贝,能再给妈妈讲讲...林薇阿姨和你们的故事吗?”
悬浮花园的星语花突然集体绽放,花瓣上流转的不再是对抗的光芒,而是无数记忆碎片。姚鉴栩看着那些画面——林薇笨拙地跟着育儿视频学做辅食,林薇在深夜的书房反复研究她留下的量子育儿笔记,林薇抱着发烧的双胞胎在星语花田里整夜祈祷——终于明白,所谓“被夺走的一切”,不过是她用仇恨编织的谎言,而真正的爱,早已在量子纠缠中悄然完成了传递。姚鉴栩蹲下身时,裙摆的观测者代码如活物般蜷缩避让。她望着银辰攥着量子手电筒的小手——那上面还缠着林薇用旧链刃碎片编的保护绳,喉间泛起金属般的酸涩:“辰儿,妈妈刚才...是不是吓到你了?”
男孩的星语者符文在掌心明灭不定,映亮他眼下淡淡的青黑。他突然扑进带着冷硬机械气息的怀抱,鼻尖蹭过母亲数据体表面游走的暗物质纹路:“爸爸说,妈妈的意识像被黑洞困住的星星。”银辰的声音闷在她胸口,“我不怕黑洞,只要能把星星重新拼起来。”
姚鉴栩的数据体剧烈震颤,机械权杖自动分解成量子光点,温柔地环绕在孩子周围。她这才注意到银辰睡衣口袋露出的一角——那是她消散前写的未完成的育儿笔记,边角被反复翻阅得起了毛边,空白处密密麻麻补满了林薇的字迹。
“那天林薇阿姨教我用量子沙盘推演。”银辰突然抬头,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量子流体,“她说妈妈设计的防御矩阵,其实藏着哄宝宝睡觉的摇篮曲频率。”他伸手触碰母亲脸颊,观测者代码在接触的瞬间化作鸢尾花光纹,“我现在每次破解星语花谜题,都能听见妈妈哼歌的声音。”
公馆的量子照明突然转为暖黄色,是银星背着发光向日葵悄悄调整了系统。姚鉴栩看着孩子们眼底纯粹的信任,后颈的观测者锚点突然传来刺痛——这次不是排斥,而是记忆解封的共鸣。她想起决战前最后一次拥抱双胞胎,银辰往她口袋里塞了颗融化的星渊糖,说“甜的东西能打败所有坏蛋”。
“辰儿,”她的声音第一次褪去机械感的冰冷,数据体边缘泛起柔和的光晕,“妈妈也想...重新学怎么当你的星星。”当银辰将发烫的小脸埋进她肩窝,姚鉴栩终于看清,自己意识深处被观测者代码覆盖的母爱程序,正被孩子最单纯的信任一点点激活。悬浮花园的星语花同步绽放,花瓣上的量子纹路交织成温暖的摇篮曲,将这对母子包裹在比任何防御矩阵都坚固的温柔里。姚鉴栩的意识体在银辰怀中剧烈颤抖,观测者代码组成的发丝突然褪成她生前最爱的鸢尾花紫。“原来你都知道...”她的声音破碎成光粒,那些被困在暗物质深渊的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无数个量子时空中,她像困兽般追逐着双胞胎的量子波动,却只能隔着数据屏障,看着林薇为银星扎起歪歪扭扭的辫子,听着银辰在星语花田哼起她教的童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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