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他替她挡下子弹时的闷哼,深夜加班时放在她手边的温牛奶,还有最后那句沙哑的“快走”。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刀片,一下下剜着她的心脏。她忽然想起婚礼策划书上,他们曾约定要在海边种下的蓝花楹,如今那些未写完的誓言,都随着爆炸声成了灰烬。
“凌云霄!”她突然嘶吼出声,声音撞在空荡的走廊上,惊起一片回音。泪水模糊了视线,她只能徒劳地将脸埋进他尚有余温的颈窝,贪婪地汲取着残留的茉莉香,却被血腥味呛得剧烈咳嗽。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的绷带,那里还留着替她挡刀的旧伤,此刻却再也不会愈合。
护士们冲来时,看见她像困兽般蜷缩在尸体旁,死死抓着凌云霄染血的大衣不肯松手。白大褂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,模糊成一片虚影,唯有耳边回响着他最后的耳语。直到有人强行掰开她的手指,她才突然脱力,瘫坐在地,望着天花板上摇曳的应急灯,发出压抑的、近乎窒息的呜咽。
窗外的暴雨愈发猛烈,雨水拍打着玻璃,像是上天也在为这场悲剧落泪。姚鉴栩蜷缩在走廊角落,浑身湿透,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。她颤抖着摸出那对变形的婚戒,戒圈上“生死相随”的刻字已模糊不清,却在她掌心硌出深深的血痕。
“原来生死相随,是你先走。”她将脸埋进膝盖,哭得浑身抽搐。黑暗中,凌云霄送她的那支钢笔从口袋滑落,笔尖在瓷砖上划出长长的血痕,像是未写完的情书,永远停在了最痛的那一页。消防警报声不知何时停歇,走廊里只剩断断续续的抽泣与脚步声。银星跌跌撞撞扑过来时,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血渍,十八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稚气,却在看清担架上被白布覆盖的轮廓时,瞬间僵成雕塑。
“哥,爸爸他…”她的声音卡在喉间,颤抖着伸手去碰那布料,指尖却在距离半寸处猛然顿住。银辰扶住妹妹摇摇欲坠的身体,二十岁的少年脊背绷得笔直,镜片后的眼睛映着惨白的灯光,平静得近乎可怕:“别哭。”
这句话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,银星突然瘫软在哥哥怀里,呜咽声混着泪水浸透他的衬衫。姚鉴栩恍惚抬头,看见儿子鬓角沾着的硝烟,女儿发梢残留的雨水,突然想起今早出门前,凌云霄还在厨房煎着孩子们爱吃的溏心蛋。
“妈妈。”银辰蹲下身,将颤抖的母亲揽入怀中,声音里压抑着破碎的哽咽,“以后所有的重担都会落在了妈妈身上了。”他摸到母亲后颈冰凉的皮肤,想起小时候发烧时,父亲总会用同样的姿势环抱着母亲,轻声说“有我在”。
担架被缓缓推走的金属滚轮声,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刺耳。姚鉴栩突然抓住白布,最后一次凝视爱人的脸——他睫毛上还沾着爆炸时的灰尘,嘴角凝固着半抹未说完的笑意。银星突然跪坐在地,从口袋掏出张泛黄的素描纸,那是上周父亲偷偷画的全家福,此刻被泪水晕开的墨迹,像极了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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