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碎的誓言 (2-1)

走廊的灯光在泪眼中扭曲成血色光斑，姚鉴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疼痛却无法驱散脑海中不断循环的爆炸画面。她突然想起婚礼策划书上，他们曾约定要在海边种下的蓝花楹，如今那些未写完的誓言，都随着爆炸声成了灰烬。

“姚律师？”银辰的声音突然刺破死寂，少年摘下眼镜擦拭镜片，可指腹的颤抖却暴露了他强装的镇定，“父亲留下的U盘……我破解了加密文件。”

平板电脑亮起的瞬间，屏幕上跳出的赫然是凌云集团海外账户的资金流水。成串的数字背后，是二十年来多起车祸、爆炸案的资金链，而每一笔支出的审批人签名栏，都工整地印着“凌云峰”——凌云霄与凌云野的父亲。姚鉴栩的目光突然被某行红字钉住：2005年7月15日，支付代号“月桂计划”，金额800万美金。

“这是父母车祸的日期。”她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，指尖划过屏幕上闪烁的数字，“原来当年刹车失灵的刹车片，是他们亲手换上去的。”

银星突然扑到姚鉴栩膝边，攥着素描纸的手还在发抖：“姐姐……哥哥他，其实早就知道真相。”少女哽咽着展开那张被泪水晕染的画，背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小字：“阿栩，若有天我消失，请带着孩子们去圣托里尼看蓝花楹。那里的海风，能吹散所有罪孽。”

窗外的暴雨突然转为冰雹，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爆裂声。姚鉴栩猛地起身，抓起染血的U盘冲向电梯。她必须赶在凌云野之前，将证据交给警方。电梯门即将闭合的刹那，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突然挡住感应区，凌云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领带走进来，脖颈处的缝合线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
“小嫂子这么着急，是要去见老朋友？”他从西装内袋掏出把勃朗宁手枪，枪管抵住姚鉴栩的太阳穴，“可惜，你们的警察朋友，现在应该正忙着处理总部大楼的煤气爆炸。”

电梯数字跳到负一楼的瞬间，姚鉴栩突然用膝盖狠狠撞向凌云野的腹部。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响的同时，她侧身滚到角落，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。金属碰撞声中，她瞥见电梯镜面反射出凌云野后腰的蝴蝶胎记——与解剖台上那具尸体如出一辙。

“你早就死了，对不对？”她挥刀划开凌云野的衬衫，露出胸口狰狞的机械装置，“在那场地下实验室的爆炸里，真正活下来的是凌云霄。”

凌云野的人皮面具在打斗中滑落，露出凌云霄满是烧伤疤痕的半张脸。他突然笑出声，笑声混着血沫喷在姚鉴栩脸上：“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，可惜……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，“当年父亲逼着我们兄弟互搏，我亲手给弟弟注射了神经毒素。为了瞒天过海，我们互换了身份。”

姚鉴栩的匕首“当啷”落地。记忆突然闪回那些深夜，凌云霄总是背对她洗澡，围巾永远系得严严实实，原来从相遇的第一天起，他们就隔着生死与谎言。

“但我不后悔。”凌云霄突然抓住她的手，将一枚温热的金属塞进她掌心，是那对变形的婚戒，“阿栩，带着孩子们去圣托里尼……”

大楼突然剧烈摇晃，天花板的钢筋混凝土开始剥落。凌云霄猛地将姚鉴栩推进安全通道，自己却被坠落的横梁压住双腿。火焰吞没他的刹那，姚鉴栩听见他最后的声音：“记得在蓝花楹树下，替我放枚硬币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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