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云霄走过去,在她身边坐下,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,那行歪扭的数字旁边,有个小小的墨团,像是当时懊恼地戳上去的。“早忘了,”他说,“只记得你拿着解药跑过来的时候,头发上还沾着草屑。”
“哪有!”姚鉴栩瞪他,却忍不住笑,“明明是你当时脸色白得像纸,还硬撑着说没事。”
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,让她靠在自己胸口,听着壁炉里的火声和彼此的心跳。温好的梅子酒在铜壶里发出轻微的咕嘟声,带着甜香漫过来。“其实,”凌云霄忽然开口,声音很轻,“我一直没告诉你,当年在实验室,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你,就觉得……就算这地方是地狱,有你在,好像也能长出花来。”
姚鉴栩的鼻子一下子酸了,把脸埋在他怀里,闷闷地说:“那现在呢?”
“现在啊,”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,声音里带着笑意,“花已经开了满院子,就等我们慢慢看了。”
铜壶里的酒沸了,发出轻微的响声。姚鉴栩抬起头,看见窗外的雪落得正密,把蓝花楹的枝桠染成了白色,而屋里的火光温暖,映着两人交握的手上,那道几乎看不见的浅痕。
开春后,他们去了趟南美。异族的新聚居地在一片山谷里,漫山遍野都种着从圣托里尼带过去的蓝花楹,只是颜色比原产地深些,像浸了阳光的紫水晶。
族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见到他们时,颤巍巍地捧出一碗紫色的花茶:“这是用你们带来的花种酿的,尝尝。”
茶水里浮着细小的花瓣,喝起来带着淡淡的清甜。老人看着他们,眼里的皱纹都舒展开了:“孩子们说,这花叫‘安稳’。”
姚鉴栩看向凌云霄,他正望着远处嬉闹的孩子,那些孩子的脸上没有阴霾,眼睛亮得像山谷里的星星。她忽然想起羊皮卷上的最后一句记载,说噬骨草花开时,便是恩怨了结之日。原来不是了结,是新生。
回程的船上,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。姚鉴栩靠在栏杆上,看着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,忽然哼起了那首《稳稳的幸福》。
“我要稳稳的幸福,在不安的深夜,能有个归宿……”
凌云霄从身后抱住她,下巴搁在她肩上:“唱错了,该是‘在每一个清晨,能一起看日出’。”
她笑着回头,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里:“那我们算不算,把所有的不安,都走成了归宿?”
他低头吻她,海风卷着花瓣飞过船舷,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远处的海平线上,月亮正悄悄爬上来,像一枚被时光打磨过的银币,温柔地照着前路。
圣托里尼的蓝花楹又开了一年,暖房里的噬骨草变种已经能开出纯白色的花,艾伦说,再过两年,或许就能彻底消除它所有的毒性。陆战和师娘在院子里种下的无花果树结了果,师娘教姚鉴栩做的无花果酱,装了满满几罐子。
姚鉴栩坐在露台的藤椅上,看着凌云霄在棋盘前和陆战对弈,阳光透过花瓣落在他的侧脸上,那对蓝花楹袖扣在衬衫袖口闪着微光。她忽然觉得,所谓稳稳的幸福,或许就是这样——
有个人,陪你把惊心动魄,过成柴米油盐;
有束光,把黑暗里的疤痕,照成勋章;
有朵花,从仇恨的土壤里长出,最终开成了春天。
风又起,落了满身花瓣。姚鉴栩笑着伸手去接,指尖触到的,是阳光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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