咒骂声、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、椅子腿刮擦地板的刺耳噪音、女生的尖叫瞬间炸开!前排几个人扭打在一起,像滚地葫芦一样撞倒了旁边的椅子,混乱如同瘟疫,眨眼间扩散到半个礼堂。积压的、莫名的恐慌和烦躁找到了宣泄口,暴力成了唯一的语言。
赵郡深被人潮推搡着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。他个子高,在混乱的人头攒动中,视线死死钉在礼堂后方一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。吴文安就蹲在那里,像一尊从阴影里长出来的石像。他手里捏着半块沾满泥的生土豆,正慢条斯理地啃着,粗糙的皮和泥屑混在一起,被他面无表情地咀嚼、吞咽。几只毛色油亮得反常的大老鼠,安静地蹲在他脚边,如同忠诚的卫兵。最大的一只,正伸出粉红的舌头,专注地一下下舔舐着他运动鞋鞋帮上一块可疑的暗色污渍。吴文安的眼神空洞,越过混乱喧嚣的人群,投向礼堂高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天空,嘴角似乎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、近乎僵硬的弧度。
“发什么愣!走!”眉佳辰一把拽住赵郡深的胳膊,把他从墙壁上扯开。一个挥舞着断椅腿的男生红着眼睛冲过他们刚才的位置,椅腿狠狠砸在墙壁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石灰簌簌落下。
混乱的浪潮冲出了礼堂大门,席卷了走廊。两个男生在刚拖过、还湿滑的地面上翻滚扭打,水桶被踢翻,污水四溢。瘦高的柳果雨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,脸色惨白如鬼,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子,那里已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,像被无数无形的利爪反复撕扯。他眼神涣散,瞳孔放大,死死盯着地上一小滩模糊的、带着皮毛的血肉——一只不知被谁踩扁的幼鼠。他嘴唇哆嗦着,发出梦呓般的声音:“不是我…别找我…别过来…”
“疯了…都特么疯了!”眉佳辰咬着牙,拉着赵郡深在混乱的人群缝隙里艰难地往楼梯口挪动。楼梯上同样是一片狼藉,推搡、咒骂、有人失足滚下台阶,痛苦的呻吟和更大的叫骂混成一锅粥。空气里充斥着汗臭、血腥味,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、铁锈混合着霉变的、令人作呕的古怪气味。
好不容易挤到相对空旷的一楼大厅,两人靠着冰冷的柱子大口喘气。玻璃门外,午后的阳光本该明媚,此刻却像隔着一层污浊的毛玻璃,显得惨淡而疏离。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影,远远地站在廊柱的阴影里,袖手旁观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默剧。其中一个保安,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长柄簸箕,簸箕前端带着细密的金属网兜。他正慢悠悠地,用簸箕小心地刮取着地面上一片打翻的颜料(也许是某个美术生的调色盘?)和零星血迹混合的污渍。那些粘稠的混合物在簸箕的刮动下,竟迅速凝结成了几颗浑浊的、泪滴状的橙黄色小珠子,无声地滚进了网兜深处。保安面无表情地将珠子倒入腰间一个蒙着黑布的金属小桶。
“那…那是什么鬼东西?”眉佳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赵郡深没有回答,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大厅玻璃门外。吴文安不知何时已从侧门出来,此刻正站在那片惨淡的阳光里。他微微佝偻着背,似乎对这光亮有些不适应。那几只油亮的老鼠紧紧跟随着他,在地砖上投下几团快速移动的、令人极度不安的阴影。吴文安抬起手,用手背挡了一下眼睛,似乎在适应光线。在他抬起的手腕内侧,几点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分辨的灰绿色斑痕,在惨淡的光线下,若隐若现。他放下手,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这座陷入短暂疯狂的建筑,径直朝着校园深处,那栋被浓密爬山虎覆盖、显得格外阴森陈旧的体育馆方向走去。几只老鼠簇拥着他,身影很快消失在体育馆巨大的、黑洞洞的门廊阴影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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