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:不祥之地 (4-2)

大爷看着他们，再看看这片被暮色和诡异气息笼罩的、迷宫般的旧小区，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来。他知道，猴子和lgy的耐心已经耗尽。他们不在乎吴文安在哪，不在乎这里发生了什么，他们只是陪他完成了一场“巡礼”，现在该散场了。

“行…行吧。”大爷的声音有些干涩，“你们先走吧。我…我再随便看看。”

猴子如蒙大赦：“得嘞！大爷你自个儿小心点！这地方耗子多，别被叼走了！”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，跨上九号。

lgy也发动车子：“走了大爷！回头群里说！”他朝大爷挥了挥手机。

引擎声轰鸣，两辆九号载着迫不及待离开的两人，迅速消失在小区门口昏黄的光晕和更深的夜色里。喧嚣远去，留下大爷一个人站在越发寂静、气味越发浓重的楼栋之间。巨大的孤独感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不甘心攫住了他。

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。就像当年执着地制作那些表情包一样，他执着地相信，只要再坚持一下，就能触碰到那个被阴影覆盖的真相。

他漫无目的地在昏暗的楼宇间穿行，像一只迷失的飞蛾。路灯的光线被茂密的树木切割得支离破碎，在地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。偶尔有巨大的老鼠黑影飞快地从垃圾桶后窜过，消失在墙角的破洞里，无声无息，只留下空气中更浓一丝的腥臊味和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。他总觉得那些黑暗的窗口后面，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
就在他几乎要被这压抑的环境逼得掉头离开时，目光扫过一排杂乱停放的自行车，猛地定住了！

一辆黑色的山地自行车，斜斜地靠在一栋旧楼单元的墙角。车架上落了些灰尘，但款式…大爷的心脏狂跳起来！他绝不会认错！去年暑假，就在吴文安拉黑他之前不久，吴文安曾在朋友圈发过一张照片，炫耀他新买的这辆“捷安特ATX”，黑色的车架，银色的减震前叉，独特的坐垫造型…一模一样！

狂喜瞬间冲昏了头脑！刚才的恐惧和压抑一扫而空！他像发现了新大陆，几步冲了过去，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冰凉的车架。找到了！就在这里！湾的家一定就在这栋楼上！

希望的火苗重新熊熊燃烧。他抬头看向这栋五层旧楼，目光在那些黑洞洞的窗户上逡巡。是哪一户？他深吸一口气，那混合着鼠臊的怪味似乎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。他冲进单元门，狭窄的楼道里堆满杂物，光线昏暗。他顾不上许多，从一楼开始，挨家挨户地敲门。

“咚咚咚！” “请问吴文安家是这里吗？”

“咚咚咚！” “有人吗？找吴文安！”

……

大多数门后毫无反应。偶尔有一两户开了条缝，露出警惕的眼睛，在听到“吴文安”的名字后，更是迅速摇头，“砰”地一声关上门，仿佛在躲避瘟疫。

大爷的心随着一次次紧闭的门扉，一点点沉下去，但那份偏执支撑着他继续往上敲。终于，在顶楼最靠里那扇贴着褪色福字的铁门前，他再次用力敲响。

“咚咚咚！咚咚咚！”

这一次，门内传来了迟缓的脚步声。过了好一会儿，门锁“咔哒”一声，开了一条缝。

一张极度憔悴、眼窝深陷、头发也有些凌乱的中年女人的脸出现在门缝里。是吴文安的母亲。她的眼神疲惫而警惕，带着一种深重的忧虑和麻木。

“你找谁？”声音沙哑干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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