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相如刃，血染长安 (2-1)

卯时三刻的沈府，檐角积雪折射着冷冽晨光。正厅铜炉青烟袅袅，香灰落在绣着银龙纹的地毯上。沈知微踉跄踏入厅堂，斗篷滴落的水珠在青砖地面蜿蜒成蛇形。

"祖父..."她声音沙哑，"他们早有预谋。"

沈毅已披甲在正厅等候，案上摆着周怀安送来的情报密函。他起身按住孙女肩膀："坐。先把外袍脱了，别冻坏了。"

青黛紧跟其后，刀刃上的血迹还未擦净。她警惕地扫视四周，见院中三百亲卫全副武装列阵，铁甲碰撞声不绝于耳。

烛火爆燃迸出火星，映得墙上的《出征图》忽明忽暗。沈知微抖开染血的地图，七处红圈标记对应七路禁军驻地："祖父看这里，禁军调动记录与苏家商队路线完全重合。"

沈毅突然皱眉："这墨迹...是宫中特供的孔雀蓝？"他仔细端详地图边缘，果然发现细微的龙纹暗印。

"昨夜书房里的信件，"沈知微咬牙道，"苏明哲亲笔所书，与萧彻商议如何借林如月牵制沈家。"她手指划过雁门关标记，那里还残留着被火舌舔舐过的焦痕。

沈毅起身踱步，铠甲鳞片相撞如骤雨。他停在先帝御赐的蟠龙剑前，指尖轻抚剑鞘。十五岁生日时，祖父握着她的手抚摸剑鞘的画面突然浮现："此剑护你一世清明。"

"知微，"沈毅突然转身，"你说...该当如何回应圣恩？"

"祖父..."沈知微站起直视，锁骨上的旧伤疤因激动若隐若现，"当以沈家三百年清誉告诉天下——"

话未说完，急促的擂门声打断话语。二十名金吾卫持弩环伺，为首者展开黄绢圣旨，绢角绣着暗红的并蒂莲。那是林如月惯用的标记。

"陛下说..."传旨官喉结滚动，"请皇后回宫叙话。"

青黛猛然抽出短刀抵住对方咽喉，刀尖凝着晨露折射的寒光。沈知微扯下腕间玉镯，任其坠地裂成三段。碎玉撞击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，恰应"君臣义绝"。

"回去告诉萧彻，"她冷冷道，"沈家女儿，宁碎不归！"

辰时鼓响，朝霞染红半边天空如血浸染。沈府朱漆大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关闭。沈毅突然抽出蟠龙剑，剑光劈开晨雾，剑锋直指皇宫方向。

圣旨副本被抛向空中，剑气横扫，碎片如雪纷飞。沈知微接住一片写着"废"字的碎片，指尖用力直至渗出血珠。远处屋脊瓦片突然碎裂，惊起栖息的寒鸦。

马蹄声自远及近，沈知微望着祖父被朝阳镀金的背影。她想起昨夜那句"只要牵制住我就能牵制沈家"，忽然明白祖父为何早早布防。三百亲卫的脚步声震动地面，仿佛战鼓渐近。

"他们来得好快。"青黛握紧短刀，目光扫向院墙。她看见一抹素白衣角闪过，正是林如月惯穿的颜色。

沈毅收剑入鞘："让将士们准备。"他转身看着孙女沾满灰烬的面容，忽然抬手替她拂去鬓角的雪沫，"当年在边关，你娘临产那夜也是这般大雪。"

沈知微愣住。祖父从未提过母亲的事。

"她说过，"沈毅声音有些发颤，"要教女儿做个顶天立地的人。"他最后看了眼飘落的圣旨碎片，转身走向校场。铠甲上的血迹在朝阳下泛着暗红，像极了十五年前出征时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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