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轨塔的钟声在草原上荡开涟漪时,林穗腕间的红绳突然微微绷紧。她低头望去,红绳末端的银铃正朝着篝火的方向轻颤,而阿星的银链吊坠,此刻正与她银环上的半颗星星贴合处,渗出细碎的金芒。
“它好像在指引什么。”阿星凑近了些,篝火的暖光在他睫毛上跳动。林穗忽然想起父亲便签里的话——“星轨塔的核心,藏在最亮的星与篝火的连线中点”。她拽着红绳站起身,金芒果然顺着绳端指向草原深处的断崖。
十七个孩子举着从实验室带的荧光棒,跟着光轨的指引穿过齐腰的草甸。断崖边缘的风带着露水的凉意,红绳却在此刻剧烈震颤,银铃的嗡鸣与星轨塔的钟声形成奇妙的共振。林穗试探着将手按在崖壁的岩石上,那些嵌在石缝里的水晶突然亮起,拼出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。
门后是间嵌满星图的石室,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块拳头大的晶石,里面封存着团流动的白光——像极了母亲设计图里画的“星轨之心”。当林穗的银环靠近时,晶石突然裂开,白光化作无数光粒融入每个孩子的银饰,腕间的纹路瞬间变得滚烫,仿佛有十七颗心脏在光轨里同步跳动。
“这是……父母的意识碎片?”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喃喃道,她的银镯上浮现出段陌生的记忆:白大褂的男人正调试仪器,女人笑着把块水晶塞进他口袋,“如果星轨能自主选择宿主,就该让它在自然里生长。”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林穗看见父母在草原上搭建星轨塔的雏形,看见他们对着星空争论“共生体是否该拥有自主意识”,看见火灾前最后一刻,父亲把红绳定位器塞进她襁褓,母亲则将银环扣在她腕间:“让她带着光走,我们会在母巢等所有碎片回家。”
石台上的星图突然亮起,十七个光点在图上连成闭合的环。星轨塔的钟声再次响起,这次不再是单调的鸣响,而是段完整的旋律——林穗认出那是母亲哄她睡觉时哼的童谣。崖外的草原上,所有光轨突然垂直升起,在夜空中织成个巨大的穹顶,将整片草原笼罩其中。
“星轨塔启动了。”阿星指着穹顶,那里正缓缓旋转出片流动的星云,里面隐约能看见无数光团在游动,“那些是……其他的意识碎片?”
林穗摸出贴身的纸星星,展开后,信纸的边缘突然渗出光纹,与穹顶的星云产生共鸣。父亲画的“家之坐标”此刻在星云中亮起,化作座由光构成的桥,桥的尽头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,正朝着他们张开双臂。
“他们没有离开。”林穗的声音带着哽咽。红绳与银环的螺旋光轨此刻升到半空,将十七个孩子的手缠绕在一起。当指尖相触的瞬间,所有记忆碎片在星轨中融会贯通——火灾的真相、实验的初衷、父母从未停止的守护,都化作温暖的光流,淌过每个人的意识。
天亮时,星轨穹顶渐渐淡去,只在草原上留下圈永不褪色的光痕。孩子们在断崖下发现了间被藤蔓覆盖的木屋,里面的书架上摆满了父母的笔记,最后一页写着:“星轨的终点,是让每个碎片都能在阳光下,活成完整的光。”
林穗把那件缝着银线的外套分给了最瘦小的女孩,自己则穿上了阿星递来的冲锋衣。当十七双脚踏上光痕圈成的土地时,地面突然冒出嫩绿的草芽,顺着光轨的纹路蔓延,很快便铺满了整片草原。
“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。”林穗笑着说,腕间的银环与红绳交织成新的星轨,在阳光下闪着温柔的光。远处的星轨塔顶端,一面由光织成的旗帜正缓缓升起,上面是十七道交织的光轨,像极了母亲设计图上那个未完成的符号——“共生”。
篝火再次燃起时,阿星在木屋里找到了台旧收音机,调试时突然传出段清晰的声音:“这里是星轨母巢,我们在草原上,等待所有光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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