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蓝布衫的老人颤巍巍地展开其中一张,突然老泪纵横——那是他失踪三十年的父亲写的,字迹里混着雪粒的痕迹:“找到第七十三片碎片时,发现光会顺着根须回家,可惜我走不动了,就把坐标绣在花瓣上,让它替我接着走。”话音刚落,塔下的羁绊花丛突然剧烈摇晃,所有花瓣同时转向西北方,光珠顺着花瓣滚落,在地上拼出条清晰的路线,尽头是片被积雪覆盖的山谷。
孩子们立刻组织了“寻光队”。林穗把银盒里的信笺分给每个人,信笺在阳光下变得滚烫,像块会指路的罗盘。走在最前面的女孩突然停住,指着前方的冰崖:“光在那里!”冰崖的裂缝里嵌着块巨大的银晶,里面冻着具半透明的身影,正举着星盘往星轨塔的方向眺望,银晶表面覆盖的冰层,竟和那丛植物的叶片一样,能看见流动的光。
“是失踪的观测站站长!”阿星认出了银晶上刻的编号。孩子们手拉手围成圈,信笺里的光顺着他们的指尖流进冰崖,银晶突然发出嗡鸣,冰层裂开的瞬间,身影化作千万点光,其中一点落在最小的男孩发间,变成枚小小的银饰,形状正是那丛植物的幼苗。“他把自己变成了最后一块碎片。”林穗轻声说,这时她才发现,冰崖下的石缝里,长满了银绿色的幼苗,根须都往星轨塔的方向延伸,像无数双在地下奔跑的脚。
回程的路上,孩子们发现所有幼苗都开花了。花瓣里映出更遥远的景象:北极的冰原上,科考站的屋顶落满了光做的雪;赤道的雨林里,土著孩子的项圈上,银饰正与花光共鸣;甚至在远离陆地的海岛,灯塔的光束里都缠着银绿色的卷须。星轨塔的光网已经覆盖了大半个地球,光带所过之处,人们手腕上都出现了淡淡的光痕,像道隐形的纽带。
回到星轨塔时,林穗突然发现塔身的纹路里,多了些新的图案:有寻光队在冰崖前的剪影,有银晶裂开时的光爆,还有孩子们手拉手的样子。阿星翻开父亲的日志,最后一页突然自动浮现出字迹:“当所有光痕连成网,星轨就会变成地球的年轮。”话音刚落,那丛植物突然剧烈震颤,所有叶片同时转向天空,根须在塔基下织成个巨大的“家”字,字的笔画里,嵌着所有收集到的银饰,从最古老的银牌到最新的塑料星星,都在光里轻轻发亮。
夜里,星轨塔的钟声第一次在全球响起。林穗站在塔顶,看着光网覆盖的大地上,无数灯火同时亮起,像片会呼吸的星海。穿蓝布衫的老人把那枚银晶的碎片放进银盒,银盒突然腾空而起,在螺旋光束里化作颗新的星,悬在星轨塔的正上方,发出的光比所有星星都柔和。“这是‘归星’。”老人说,“所有离开的,最终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。”
孩子们在塔下的花田里露营。半夜时,最小的男孩突然惊醒,指着天空:“星星在跳舞!”所有孩子都爬起来,只见归星周围的星辰,突然顺着光轨的方向移动,竟在天幕上拼出那丛植物的形状,叶片舒展成拥抱的姿态,根须则化作无数条光带,连接着地球上所有亮灯的地方。这时,那台旧收音机突然自己响了,传出的不再是杂音,而是全球各地孩子的笑声,混着银饰的轻响,像首没有国界的童谣。
第二天清晨,林穗发现那丛植物的顶端,长出了片从未见过的叶子。叶片是纯粹的银白色,背面的星图是整个地球的轮廓,轮廓里的每个光点,都对应着一个有光痕的地方。阿星的父亲曾说,当所有碎片归位,星轨塔会完成它的使命,但此刻林穗突然明白,所谓使命从不是终点——光网还在生长,幼苗还在发芽,归星的光正顺着孩子们的银饰,往更远的宇宙蔓延。
三个月后,第一批“星际光痕”被观测到。遥远的星系里,出现了与星轨塔光网相同的频率,观测员们在记录里写道:“那里的光,带着银绿色的叶脉香。”而星轨塔下的花田,已经蔓延成片望不到边的星海,每个走进花田的人,都会看见自己与他人的光痕在地上交织,像无数条在时光里彼此缠绕的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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