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白信笺穿过云层时,被极北的寒风揉出细碎的褶皱,却没沾上半片雪花。那颗新星的光像融化的金箔,温柔地托住它,在纸面洇出淡淡的星芒纹路。等它终于落地时,正落在一双沾着霜花的靴边——穿鹿皮衣的少年正蹲在冰洞前,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抚摸洞壁上刚显形的光痕,那痕迹像片小小的雪花,和他手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……信?”少年拾起信笺,指尖刚触到纸面,光痕就猛地发烫。他抬头时,恰好看见星轨塔方向蔓延来的根须,最前端的光珠里,映着林穗站在树下挥手的模样。少年忽然想起部落老人的话:“当光主动找你时,就该把脚下的故事写下来了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块暖烘烘的桦树皮,用烧黑的木炭在信笺背面画下冰洞的模样,又添了串歪歪扭扭的符号——那是部落里“光会回来”的意思。风卷着信笺再次升空时,少年手背上的雪花光痕突然绽开细小金线,像在回应远方的召唤。
与此同时,星轨塔下的发光树抖落满枝光屑。林穗接住一片,发现里面裹着段新的画面:鹿皮衣少年在冰洞旁堆起石头,每块石头上都刻着小小的光痕,像在给后来者做路标。“又多了个传光的人。”阿星走过来,手里的拓印纸正浮现出极北的星图,“你看,守光星旁边,好像又亮了颗小星星。”
羁绊花丛里,穿蓝布衫的老人正教孩子们辨认新的光珠。有颗珠子里映着少年堆石头的身影,另一颗则浮着张桦树皮,上面的符号正慢慢化作通用的文字。“光从来不用同一种语言说话。”老人摘下片发光的花瓣,塞进最小的孩子手里,“但只要你愿意听,就一定能懂。”
夜幕降临时,银盒里的信笺开始新一轮的颤动。这次浮起的不仅有文字,还有各种细碎的物件:鹿皮衣少年的木炭、雪山木屋的炉灰、海边灯塔的螺壳,它们在空中拼出幅流动的地图,每个光点都在闪烁,像无数只眨动的眼睛。
林穗看着那幅地图,突然明白星轨塔的召唤是什么意思。她转身跑进塔内,将最新的光痕记录塞进传送舱——那里早已堆满寻光队成员的笔记,有的记着沙漠的昼夜温差,有的画着冰崖银晶的生长速度,最厚的那本,写满了孩子们编的歌谣。
传送舱升空时,与极北那颗新星的光轨撞出漫天星火。林穗和阿星并肩站在塔下,看着手背上的光痕与星轨共振,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流。远处,寻光队的孩子们举着光珠跑来,光珠里的画面在他们身后连成串,像条不断延长的光链。
“父亲说过,光不是被守住的,是被接过去的。”阿星轻声说。
林穗点头,望向那颗越来越亮的守光星。她知道,此刻在雪山、在海边、在沙漠、在极北的冰原,一定有无数双手正托着光,沿着那些信笺、信物、歌谣铺就的路,慢慢向前。而星轨塔的嗡鸣里,正藏着新的信笺被写下的声音——
光珠里的画面流转得越来越快。有个裹着红头巾的女人,正把光痕拓印在迁徙的牦牛背上,牛群走过的草原便留下串串发光的蹄印;有个戴眼镜的学生,在废弃矿洞的岩壁上刻下星轨图,石屑落地时都带着微光;还有群划着木筏的渔人,把光珠系在渔网边缘,夜幕降临时,海面便浮起片流动的星海。
林穗发现,发光树的根须正顺着光轨往地底钻。挖开表层的泥土,能看见细密的光丝在岩层间穿梭,像在编织张巨大的网。“它们在连接所有光痕。”阿星用手按住地面,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震颤,“就像把无数细碎的光,拧成了条更亮的河。”
穿蓝布衫的老人又在教新歌了。这次唱到“牦牛背上的拓印”时,草原方向的风会带着青草香扑过来;唱到“矿洞岩壁的星图”时,地底的光丝就会闪成串,像在数着岩壁上的刻痕;唱到“渔网边的光珠”时,海边的浪声会漫过星轨塔的基座,带着咸湿的暖意。
始于自缢,终于永隔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