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穿过光树的枝桠时,带起的光絮粘在林穗的发梢上,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。她望着掌心空荡荡的荷包,布料上还残留着光籽的余温,那温度不像火焰般灼热,倒像是晒足了日光的棉絮,暖得让人安心。阿星正踮着脚尖够低空的光绳,指尖刚触到悬着的光绣布片,布上的铃兰花就突然舒展花瓣,抖落一串亮晶晶的光粉,落在她的发间。
“林穗姐姐你看!它在跟我打招呼呢!”阿星兴奋地转了个圈,裙摆扬起的弧度带起细碎的光粒,那些光粒落地后便化作小小的光纹,在地面织出转瞬即逝的花纹。
林穗笑着点头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光池。池中的光墨还在缓缓漾开,最新的字迹已经清晰浮现:“下一个带光的人,正在路上。”金色的墨痕在水面轻轻颤动,像有生命般微微起伏,她忽然想起石屋里的老婆婆说过,光从不独自停留,它总会找到新的容器,把故事继续写下去。
就在这时,光桥突然轻轻震颤起来。不是之前那种踩着流云般的柔软晃动,而是带着某种规律的、轻微的嗡鸣。林穗低头看去,原本平滑的光桥表面竟泛起细密的波纹,那些垂在桥下的光丝开始剧烈摆动,织成的光雾里,无数笑脸的光斑渐渐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影像——那是他们来时的路:雾气弥漫的山林,挂着铜铃的石屋,还有驿站里跳动的烛火。
“桥在变清楚呢!”阿星指着光雾惊呼。随着她的话音,光雾中的影像越来越清晰,甚至能看到放鸭少年挥着竹竿的身影,老婆婆坐在门槛上系铃铛时的侧脸,还有绣光花的姑娘低头穿针时,发间别着的那支木簪。这些画面像被风吹动的书页,一页页在光雾中翻转,最后定格在他们刚踏上光桥的瞬间。
光树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响,像是古树在风中舒展枝干。林穗抬头望去,只见树干上那些由光籽虚影组成的图案正在发生变化:原本静止的山林开始流动,村落里升起袅袅炊烟,驿站的门被推开又关上,而她和阿星的影子不再沿着光桥前行,反而转过身,朝着光树微微鞠躬。
“它好像在跟我们说再见。”林穗轻声说,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暖意。她想起刚拿到光籽时的忐忑,那时只觉得这颗会发光的种子沉重又神秘,却没想到它承载的不仅是光,还有无数人的记忆与期盼。
阿星突然“呀”了一声,指着光池边缘。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圈新的光草,草叶上印着的地图比之前清晰了数倍,不仅标出了他们走过的路,还在远方的晨雾里画了个小小的光点,光点旁用细光写着两个字:“溪村”。
“我们要去那里吗?”阿星蹲下身,指尖轻轻划过光草的叶片,叶片立刻蜷起又展开,像是在回应她的触碰。
林穗走到她身边,目光顺着光草指引的方向望向桥外。光桥尽头的晨雾正在缓缓散去,原本模糊的路面逐渐显露出轮廓,那是条铺着青石板的小径,石板缝隙里钻出点点荧光,像是光粒在为他们引路。她忽然想起离开石屋时,老婆婆塞给她的那张泛黄的纸条,上面用炭笔写着:“顺着光走,就能找到溪水的源头,那里有光最开始的样子。”
“嗯,我们去溪村。”林穗牵起阿星的手,掌心相触的瞬间,她感觉到阿星的指尖有些发凉,低头看去,才发现小姑娘的眼睛里蒙着层水汽。
“怎么了?”她柔声问,伸手替阿星拂去发间的光粉。
阿星吸了吸鼻子,指着光树上悬着的光笔:“我在想,那些光物会不会孤单呀?我们走了之后,就没人来看它们了。”
林穗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枝桠上的光物还在轻轻晃动:光织的荷包散发着淡淡的芦苇香,光绣的布片上花朵开得正盛,光碾的籽粉在光绳末端微微闪烁。她忽然笑了,指着那些正在光树周围盘旋的光蝶:“你看,它们不是孤单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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