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印 (4-4)

整个房间一片狼藉，如同被暴风雪蹂躏过。墙壁、天花板、地面，覆盖着厚厚的、失去活性的碧绿色冰层，闪烁着冷硬的微光，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。空气里残留着刺骨的寒意和淡淡的血腥气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在公爵夫人温暖的怀抱和持续输入的温和魂力温养下，霍雨儿冰冷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。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，极其艰难地颤动了几下，缓缓掀开。

那双蓝水晶般的眼眸，带着初醒的茫然和巨大的疲惫，缓缓聚焦。映入眼帘的，是公爵夫人哭得红肿却充满狂喜的双眼，是父亲戴浩苍白如纸、嘴角残留血迹却写满关切的刚毅脸庞，是两位哥哥紧张到无以复加的眼神。

浑身上下，每一寸骨骼，每一条经脉，都残留着被彻底撕裂又强行拼凑起来的剧痛余韵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。然而，一种奇异的联系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清晰感知，也悄然浮现在她模糊的意识里。她“看”到了。

她看到公爵夫人眼中汹涌的泪水和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，那情绪如同温暖的洋流包裹着她；她“看”到父亲强撑的镇定下，那深不见底的心疼与不惜一切的决意；她“看”到两位哥哥眼中的担忧几乎要化为实质。她甚至能“看”到空气中残留的、尚未完全散去的魂力轨迹，那属于父亲的磅礴白金，那属于母亲的温润水蓝，那属于哥哥们的炽热与锋锐……整个世界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、纤毫毕现的清晰方式，呈现在她的感知里。精神前所未有的敏锐、透彻，仿佛拂去尘埃的明镜。

她的小嘴微微动了动，干裂的唇瓣间，发出比蚊蚋还要细微的、断断续续的气音，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种近乎本能的、令人心碎的懂事：

“灵……眸……就……够了……”

声音轻飘飘的，落在死寂的、被冰封的房间里，却像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。

公爵夫人的泪水瞬间决堤，将她紧紧搂住，泣不成声。戴浩布满血丝的双眼中，翻腾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——有后怕，有庆幸，更有一种深沉的、对女儿早慧懂事的无尽怜惜和痛楚。他布满冻伤的大手，极其轻柔地抚过女儿冰凉汗湿的额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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