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……咳咳……没……没事……”桑榆艰难地喘息着,拼命想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,挣扎着想站起来,却浑身脱力,眼前阵阵发黑。她避开了老陈的手,沾着血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掉落在不远处的书包,声音破碎,“药……我的药……”
老陈立刻明白了,迅速从她书包侧袋里摸出了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,倒出一粒塞进桑榆嘴里。他扶着桑榆,让她靠墙坐着,又急忙去查看江逾白的情况。
“江逾白!你又在发什么疯!伤口裂开了!”老陈看着江逾白右臂纱布上晕开的血色,气得脸色发青,厉声呵斥,“还有你!桑榆!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?!这里是医务室,不是角斗场!”
江逾白对老陈的怒吼置若罔闻。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从桑榆沾血的嘴角,缓缓移向她校服口袋的轮廓——那里,刚刚被老陈取出药瓶的位置。一个随身携带紧急药物、会咳血的女孩……一个试图“处理”他笔记本的女孩……一个窥探他秘密的女孩……他紧抿着苍白的唇,眼神深处翻涌着冰冷的审视和更深沉的、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。他抱着包裹的手臂收得更紧,仿佛那是唯一不会背叛他的东西。
桑榆在药效的冰冷包裹和失血的眩晕中,艰难地抬起头。她的目光越过老陈焦虑的身影,与江逾白那双冰冷的眼睛在空中短暂相撞。那眼神里没有关切,只有警惕、审视,和一种洞悉了某种“弱点”后的、令人心寒的评估。她看到了他包裹上,自己刚刚试图塞进去吸水的那条白毛巾一角,此刻正被他不耐烦地、连同那些滑出的脆弱纸页一起,粗暴地塞在包裹深处,只露出一点刺眼的白色边缘,像一块无法融入的、尴尬的补丁。
就在这时,医务室门口光线一暗。
“桑榆!陈医生!发生什么了?” 林哲焦急的声音响起。他显然是听到了动静,不放心地找了过来。当他看清室内的景象——桑榆嘴角带血、脸色惨白地靠着墙,江逾白浑身是伤却眼神凶狠地抱着那个包裹,地上的暖风机和散落的毛巾,还有那摊刺目的血迹——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。他几步冲到桑榆身边,蹲下身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:“桑榆!你怎么了?是不是他……”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病床上的江逾白,眼神锐利如刀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质问。
“林哲……别……”桑榆虚弱地摇头,想阻止他,却发不出更大的声音。
江逾白迎着林哲愤怒的目光,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其冰冷、充满嘲讽和挑衅的弧度。他抱着那个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包裹,像抱着胜利的旗帜,又像抱着与他一同沉沦的墓碑。他什么也没说,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:看,这就是你关心的人,一个病弱的、试图染指我秘密的窥探者。而你,永远像个可笑的局外人。
空气凝固了。血腥味、消毒水味、纸张腐朽的湿冷气味,还有三人之间无声的、激烈碰撞的情绪电流,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、粘稠的毒药,弥漫在医务室惨白的灯光下。滴落的水声似乎消失了,只剩下桑榆压抑的喘息,和江逾白因疼痛而沉重的呼吸。
那本被污水浸泡、又被粗暴塞回的深蓝色笔记本,静静地躺在江逾白怀里,像一个沉默的、饱受摧残的祭品。它承载的秘密,在这一次次的伤害和争夺中,似乎变得更加遥远和模糊。而围绕着它,新的伤痕和更深的猜忌,如同污水中晕开的墨迹,在每个人心头洇染开来,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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