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简16

那个装着“特殊东西”的小玻璃瓶，被他攥在手心，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，直抵神经。江照原本想的是，用一场“饯别酒”作为幌子，在其中一杯里添上能让人卸下防备的东西——

或许是助眠的，或许是能让情绪松弛的，他没敢深究那东西的具体效用，只知道是从某个朋友那里半开玩笑半认真要来的，据说“效果温和，适合打破僵局”。

僵局。他和桃书之间，算是什么样的僵局？

是近十年的朝夕相处，是他从少年长成青年，是那份在心底悄然滋生、日渐庞大的情愫，是桃书那些温柔却总带着距离的眼神，是阳台上那株与他同名的桃树，年年开花，岁岁无言。

江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指尖摩挲着玻璃瓶的棱角。桃书说要离开一个月，去处理“急事”，语焉不详，却像一根刺，扎在他心头最敏感的地方。

一个月，足够让很多事情发酵，也足够让他害怕——害怕桃书的离开是某种预兆，害怕这刚刚萌芽的暧昧会被时间和距离彻底掐灭。

他不想等了。
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，便如藤蔓般疯狂缠绕住他的心脏。他想起桃书刚才拍他肩膀时，指尖传来的温度，想起桃书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柔和与歉意，想起自己依赖了近十年的那道身影，那个带着淡淡桃花香的怀抱。如果桃书心里没有他，为何会有那些超越收养关系的温柔？如果有，为何又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壁垒？

“与其猜来猜去，不如……”江照低声自语，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有些飘忽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将小瓶塞进裤兜，走出卧室。

客厅里，桃书已经将一个黑色的背包放在沙发上，正在检查里面的东西。听到脚步声，他抬起头，月光勾勒出他清俊的侧脸，鼻梁高挺，唇线柔和，那双总是显得平静无波的眼眸里，此刻似乎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。

“怎么还没睡？”桃书的声音带着夜色的温沉，尾音里有一丝安抚的意味。他身上那件浅灰色的家居服，领口微敞，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，淡淡的桃花香随着他的动作，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，钻进江照的鼻腔，搅得他心头更乱。

“睡不着。”江照走到吧台前，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，又取出两个水晶杯，“哥，你明天就走了，我……我想陪你喝一杯，就当践行。”

桃书看着他，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，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情绪。江照迎上他的视线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，甚至扯出一个略带痞气的笑：“怎么了？不给面子啊？还是怕我把你灌醉了，耽误明天的行程？”

“你小子，”桃书无奈地摇摇头，走过来，在吧台对面的高脚椅上坐下，“少喝点，明天早上我还得赶早班机。”

“知道了，就一小杯。”江照应着，拿起酒瓶，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缓缓流淌，发出细微的“咕嘟”声。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捏了捏那个小瓶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，几乎要冲破喉咙。

他背对着桃书，飞快地拧开小瓶的盖子，将里面透明的液体倒进其中一个杯子里。动作很轻，几乎没有发出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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