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书轻轻吸了口气,鼻腔里那股清淡的桃花香便与这荒村的浊气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。
他身上那件浅灰色的衬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,袖口挽至小臂,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,腕间搭着一件黑色外套,仿佛不是来这荒无人烟之地执行任务,而是赴一场闲雅的茶会。
越野车最终停在村口一棵枯死的老榕树下。树干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,在风中摇摇欲坠,宛如垂暮老者身上零落的衣袂。
桃书推开车门,鞋底踩在干涸的泥地上,发出“咔嚓”的脆响,像是踩碎了一层薄冰。他环顾四周,村子里寂静得可怕,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土狗趴在墙根下,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房屋大多破败,门窗歪斜,墙皮剥落处露出灰黑色的砖坯,偶尔能看到几扇紧闭的木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,墨迹早已被风雨冲刷得模糊不清。
“上头的消息说,人在村西头的宅子里。”随行的队员通过耳麦低声汇报。
桃书微微颔首,没再多言,径直朝着村西头走去。他的步伐平稳,每一步都踏在实处,仿佛对这陌生的地形早已了然于胸。阳光透过稀疏的叶隙洒在他身上,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,而他周身那股淡淡的桃花香,竟似有若无地驱散了周遭的荒凉气息。
越往村西走,地势越低,隐约能看到前方那片干涸湖床的边缘。一座青砖老宅矗立在湖床边缘,墙体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,几扇木窗破了洞,像空洞的眼眶,无声地注视着这片荒芜。
桃书在宅门前站定,抬手叩响了门上的铜环。 “咚——咚——” 敲门声在寂静的村落里显得格外清晰,惊起了屋檐下几只栖息的麻雀,扑棱棱地飞向灰蒙蒙的天空。
片刻后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条缝,一双警惕的眼睛从门缝里望出来。是个肩宽背阔男人,手臂上有明显的肌肉线条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和汗水混合的气息。 “你找谁?”男人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。
桃书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:“我找江照。”
男人眉头微蹙,正要再说什么,门内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:“谁啊?” 随着话音,一个身影从门后探了出来。那人穿着件棕色衬衣,下身是黑色工装裤,最惹眼的是那头张扬的卷发,发梢微卷,在阳光下泛着点深棕色的光泽。
他个子长高了些,身形挺拔,眉眼间带着股漫不经心,嘴角噙着笑,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。
正是江照。
五年未见,他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,只是轮廓更显硬朗,眼神里多了些沉淀下来的东西。他的目光落在桃书脸上时,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那抹笑容僵了僵,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,短暂的涟漪过后,又迅速恢复了表面的平静。
“桃书?”江照挑了挑眉,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,又像是早就料到般的戏谑,“你怎么会来这鬼地方?”
自从接触到心简这玩意儿,江照早有预感,他与桃书会碰上,只是没想到这么快。
桃书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,那双眼眸深邃如夜,看不出太多情绪。他微微侧身,避开门口的阳光,那股清淡的桃花香也随之飘进屋内:“路过附近,想起你老家在这一带,就过来碰碰运气,没想到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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