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死神低语 暗巷血途 (5-1)

圣殿核心殿堂内，死寂如凝固的铅块，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
数千道目光，粘稠、复杂、带着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惊悸，死死钉在祭坛中央那个遗世独立的银发身影上。天启神纹烙印在他光洁的额心，流淌着温润却不容置疑的神性微光，如同无声的宣告。空气中，那撕裂穹顶的神圣气息尚未完全消散，与赤霜瞳残留的极致冰寒与灼热交织，形成一种奇异而压抑的余韵。

白砚清微微垂着眼帘，冰蓝色的瞳孔深处，那丝初醒时的茫然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，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后，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、近乎空寂的平静所取代。额心的神纹传来温润的暖流，如同最纯净的泉水，冲刷着身体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、因赤霜瞳骤然觉醒而带来的冰冷躁动。他能清晰地“感知”到周围那些目光的重量——崇拜、恐惧、嫉妒、狂热的希冀……它们像无形的丝线缠绕过来，试图将他拖入尘世的喧嚣。

他下意识地，极其轻微地蹙了蹙眉。这种被聚焦的感觉，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。

就在这时，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“视线”，穿透了无数目光的干扰，落在他身上。

并非来自前方敬畏的人群，也不是来自高台上那位激动得几乎失语的测试长老。它来自侧后方，一个被巨大石柱阴影笼罩的角落。那视线冰冷、锐利，如同最精准的探针，不带任何情绪，只有纯粹的、近乎残酷的审视，仿佛要穿透他新生的神纹，刺入他灵魂的最深处。

白砚清冰蓝色的眼眸，极其自然地、不易察觉地朝那个方向偏移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角度。

就在他目光即将触及阴影的刹那——

“肃静！”

一声苍老却蕴含着磅礴精神威压的低喝，如同沉雷滚过殿堂，瞬间碾碎了所有残存的窃窃私语和粗重喘息。空气猛地一沉，仿佛凝固成了实体。

开口的是统御圣殿副殿主，罗森。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祭坛高台之上，站在那位激动难抑的测试长老身前。罗森须发皆白，面容清癯，穿着一身没有任何纹饰的朴素灰袍，唯有一双眼睛，深邃得如同容纳了无尽星海，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白砚清。那目光温和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，轻易地抚平了白砚清心头因那道冰冷视线而泛起的一丝波澜。

“今日之事，”罗森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奇异韵律，“乃天启之神恩泽，亦是我人族之幸。白砚清，神眷者之名，自此刻起，当受圣殿最高规格守护与指引。仪式结束，所有人，有序退场。今日所见所闻，皆为绝密，若有泄露者……”他顿了顿，那温和的目光扫过全场，如同无形的重锤悬在每个人头顶，“圣殿律法，严惩不贷！”

无形的精神枷锁伴随着他的话语悄然落下，烙印在所有在场者的意识深处。那是一种强力的精神禁制，足以让他们对今日的核心细节——尤其是关于赤霜瞳的具体形态和天启神谕降临的场景——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，难以清晰描述或传达。

人群在圣殿守卫无声的引导下，如同退潮般缓缓向殿堂外移动。敬畏的目光依旧频频回望祭坛上那个被副殿主亲自护持的身影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被巨大信息冲击后的茫然和本能服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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