证明存在 第十章：书堆里的相遇 (3-2)

教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。几十道目光“唰”地扫过来，落在他汗津津的脸上和手里那个扎眼的“金坷垃”袋子上。

赵老师推了推眼镜，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停，没等他解释，就摆了摆手：“进来吧。”

白乞辰愣了愣，脚步还僵在原地。

“你奶奶刚才打电话来，”赵老师的声音缓和了些，目光里带着点笑意，“说你今早走得早，怕路上不赶趟，让我别等你着急，实在晚了也别罚你。快进来坐好。”

原来奶奶是怕他迟到挨批……白乞辰鼻子忽然有点酸。早上出门时，奶奶站在门槛上，攥着他的胳膊反复说“慢着点，不差那几分钟”，当时他还嫌老人家啰嗦，现在才明白那几句叮嘱里藏着多少惦记。

刚才跑出来的慌张和迟到的窘迫，忽然就被这股温温的热意泡软了，从心口慢慢漫到眼眶，他低下头，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，把书包往桌肚里塞时，手指都带着点发颤的软。

赵老师清了清嗓子，继续讲班规：“……早读迟到三次记过，作业必须按时交，校服从今天起要穿整齐……”他语速平稳，一条一条列得清楚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翻页的教案上，粉笔灰在光里轻轻飘。

讲完班规，赵老师合上讲义：“军训刚结束，课本和校服昨天才到齐。男生跟我去楼下搬书和校服，女生留在教室整理座位。”

赵老师带着男生们往操场走，刚从教学楼里下来，就听见一片喧闹——操场上早聚了不少人，各个班级的学生围着指定区域的书堆忙活，搬书的吆喝声、扯袋子的窸窣声混在一起，像一锅沸腾的粥。

他们班的区域在靠近跑道的地方，地上堆着几捆用红绳捆好的课本，旁边立着三个鼓鼓囊囊的大蛇皮袋，袋口敞着，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：浅蓝色的短袖是夏季款，旁边压着的外套则是白、灰、黑三色拼接的，看着确实清爽利落。

“动作快点，别磨蹭！”赵老师拍了拍手，“搬回教室再分，女生还等着呢。”

男生们立刻散开动手。白乞辰弯腰抱起一捆课本。绳子捆得很紧，书摞得整整齐齐，足有二三十本，刚抱起来就觉得胳膊一沉，书顶几乎到了他下巴，挡住了大半视线。他试着挪了两步，书本的边角硌得胳膊生疼，走得晃晃悠悠，像顶着座小书山。

操场上人来人往，隔壁班的男生跑着经过，带起一阵风，他怀里的书“哗啦”晃了一下，捆的很紧的书却差点散架。他赶紧用胳膊肘死死夹住，一步一步往教学楼挪，阳光晒得后颈发烫。

没走多远，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笑。

“喂，”身后忽然传来个懒洋洋的声音，“你这是要把自己埋书堆里？

白乞辰回头，看见陆安站在不远处，手里转着个空矿泉水瓶。

看样子像是刚从这边路过，目光落在白乞辰怀里摇摇晃晃的书摞上，眉梢挑得老高。

白乞辰的脸瞬间热了，刚想逞强说“没事”，陆安已经走了过来，伸手就抽走了他怀里那捆课本。绳子勒在他手背上，他却像拎着个空盒子似的，轻轻松松就拎起来。

“哎——”白乞辰想抢回来，被他用胳膊肘挡了一下。

“走了。”陆安迈开步子就往教学楼方向走，声音漫不经心的，“再耗着，你胳膊得废。”

白乞辰愣了愣，赶紧跟上。陆安走得很快，那捆书在陆安手里晃都没晃一下。阳光落在他发顶，把那几缕翘起来的碎发染成了浅金色。
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还没进班？”白乞辰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。

“路过。”陆安侧头看了他一眼，嘴角勾了勾，“总不能看着你在这儿演‘蚂蚁搬家’。”

白乞辰没再接话，只是看着两人并排走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，一高一矮，随着脚步轻轻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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