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离开这里 (2-1)

10月3日，晨光微熹。

沈予柠刚推开门，就看见江钰站在门口，阳光洒在他的肩头。

他唇角微微上扬，带着几分歉意：“抱歉啊，沈同学，突然有点事，得先走一步了。”

他的声音像是秋日里的一片落叶，轻飘飘地落在她心间。

沈予柠愣了一瞬，刚想开口，他却抢在前头说了话。

“这么巧啊，我也正准备撤呢。”她挑了挑眉，语气里带着点儿揶揄。

“确实挺巧。”江钰低笑出声，目光温和得像一汪湖水。

金色的光线映着两人，那一刻，他整个人仿佛都融进了光里，柔和又明亮。

记忆闪回，他怔住了，眼底泛起些许涟漪。

沈予柠缓缓走到窗边，目光落在不远处蹦跳的小孩子身上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：“那行吧，同学，咱们下次再聊。”

她的声音不急不缓，透着一丝随意。

“嗯。”江钰低声应道，尾音拖得很淡，像是风拂过树梢。

……

正午时分，太阳挂在头顶，晒得人懒洋洋的。

李爷爷提着大包小包，一趟接一趟地往车旁搬，沈予柠哭笑不得地看着他：“爷爷，我们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，不用拿这么多东西啦。”

“以后还是会回来的，”江钰附和了一句。

但李爷爷充耳不闻，嘴里念叨着方言，“你们吃撒，给同班同学们都分分哩，都是好吃滴！”

等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、连条缝都不剩的时候，李爷爷满意地点点头，嗓门儿提得老高：“这才对嘛！”

“可不就是很对嘛！”他音调上扬，脸上的皱纹都跟着舒展开来。

等二人终于坐进车里时，时间已经溜走了整整二十分钟。

沈予晨握住车门把手，透过玻璃看向站在外面的李老头和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们，忽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：“我们下次见哦！”

江钰没有回应，只是朝他们挥了挥手，动作轻微得几乎让人忽略。

李可吟呆呆地站在原地，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影，脸上的笑意迅速被阴霾吞噬。

她的声音软塌塌的，闷闷地说：“哥哥姐姐都走了……”

李老头蹲下身子，粗糙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脑袋，布满裂纹的手背触碰到她柔软的发丝。

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发旋，语气温和平稳：“囡囡别哭了，还有老头我陪着呢。”

“一直陪你呀。”他的嗓音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

“一直？”李可吟盯着他。

“一直。”声音坚定。

李可吟盯着他，薄薄的嘴唇动了动，最终还是没发出声音。

林年几个孩子冲过来，拽住李老头的袖子，把他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放：“爷爷也要陪我们！”

“好，陪，都陪，一直陪着。”他嘿嘿笑着，脸上的皱纹堆叠成一朵花，“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，我不陪你们，谁陪啊？”

……

这边轿车内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。

沈予柠瞥了眼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框——

［随便：回来了吗？］

［随便：到哪了？］

［随便：？］

［随便：怎么不回话？］

［随便：快回话啊，我有点顶不住了，需要你上。］

［随便：对了，在学校里少跟你那同学说话。］

［随便：小心一点啊。］

［随便：小心驶得万年船啊，懂不懂啊？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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