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七送来请帖时,我正蹲在廊下给薄荷苗松根。
红漆木盒搁在石桌上,盒盖雕着的并蒂莲被日头晒得发亮,倒像两朵浸了蜜的假花。
"侧妃说,同为王府女眷,理应多多亲近。"阿七垂着手,眼尾却往我身后的药架膘了膘——那是林婉柔教的,要他探我近日动向。
我没拆穿,指尖刚触到盒盖,便有一缕极淡的檀香钻进气鼻。
这味道...和上月我在佛堂捡到的碎香灰一个调子,当时林婉柔正跪在观音像前"祈福",袖角沾着同色香屑。
"劳烦阿七稍等。"我掀盒盖的手顿了顿,借理鬓角的动作冲秋月使眼色。
小丫头立刻会意,捧着茶盏从偏厅绕出来:"阿七哥跑这一趟累了,先喝口茶润润?"阿七喉结动了动,到底接了茶盏。
我趁机翻开请帖,洒金的"柔"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烫得指尖发疼。
"姑娘,东院的张妈妈今日去药铺买了五钱紫玉藤。"夜里秋月蹲在我床头,声音压得像蚊鸣。
她发间还沾着草屑,是翻了东院后墙的。
我捏着她带回来的药渣,那抹紫得发暗的碎叶让我想起三个月前——林婉柔送我的珍珠抹额里,就缝着碾碎的紫玉藤,当时我替萧凛诊脉,从他后颈的红疹里刮出半粒药粉。
这东西单独无害,可若混了我前日倒在西墙根的药渣...
"好个林婉柔。"我把药渣扔进炭盆,火星子"噼啪"窜起来,映得秋月的脸忽明忽暗,"她邀我赏花是假,想借我的药引下毒是真。"
第二日辰时三刻,阿七又来催请帖。
我站在院门口,故意扶着门框咳嗽两声:"本妃近日总犯头晕,恐扰了侧妃的雅兴。"说着从袖中摸出个青缎香囊,"这是我新制的补气养神香,送与侧妃,愿她笑颜常开。"香囊穗子扫过阿七手背时,我瞥见他瞳孔缩了缩——林婉柔定是叮嘱过,要他检查我是否带了防身之物。
阿七走后,我摸着腕间的翡翠镯子笑了。
那香囊里掺了半钱钩吻花粉,林婉柔素日爱熏香,每日要在屋里点三柱檀香,不出三日,她准得犯恶心。
倒不是要她命,不过是让她知道,我沈青黛的东西,从来不是好接的。
果然,第三日午后,柳嬷嬷来送时鲜荔枝。
她捧着青瓷盘,眼角的细纹堆成花:"侧妃说,王妃送的香囊极好闻,昨儿王爷去东院用晚膳,还夸侧妃屋里香得舒服。"我剥着荔枝,看汁水在白瓷盘里洇开个红印子:"王爷近来总夸人?
前儿还说我医术平平呢。"柳嬷嬷的笑僵在脸上,手底下的荔枝核"咔嗒"掉在案上——到底是林婉柔的人,连装都装不全。
夜里掌灯时分,陈阿婆挎着竹篮来送新腌的酸梅。
她袖口蹭过我手背时,我往她掌心塞了张纸条。"老身去西市卖酸梅,顺道给太医院的王院正带个话。"她压低声音,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三分狡黠,"您写的那'紫玉藤',王院正上个月就说过,这东西市面上突然紧俏,怕是有人在囤。"
我应着,转身去药柜整理药材。
瓷瓶碰撞的脆响里,我数到第三排的当归少了半罐,第七格的茯苓只剩个底儿。
烛火忽明忽暗,照得"救急散"的标签有些模糊。
我伸手去扶,指尖却触到木柜的裂痕——这柜子我前日才擦过,怎么突然裂了条缝?
"秋月,拿蜡烛来。"我顺着裂痕往里摸,指尖触到片干巴巴的药渣。
借着烛光一看,竟是半片晒干的紫堇叶。
这东西本不该出现在我的药柜里...
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"咚——咚——"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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