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被灶房飘来的药香熏醒的。
那味道苦中带涩,混着一丝辛烈,像是紫丹参刚从山里挖出来时沾着泥土的气息。
窗外纸窗泛着鱼肚白,晨光还没透进来,但我已经能看清秋月蹲在炭盆前添火的身影。
铜壶咕嘟冒泡,水汽往上蒸,在窗棂间凝成水珠,一滴一滴滑下来,发出“嗒嗒”的声音。
“姑娘醒了?”她听见动静转过身来,发顶的绒花歪了半朵,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“陈阿婆天没亮就来送药,说是新到的紫丹参,我想等您醒了再拆。”她递来一个青布包,布角还湿着,指尖也凉凉的。
我接过布包,手指刚碰到草纸就停住了。
紫丹参的苦味里混着一点松烟墨的味道——和昨天那张纸条上的味道一样。
“去把门关严。”我解开草纸,指腹在叶子上轻轻碾了一下。
中间那片叶子比平常厚,指甲掐开后果然掉出一张薄纸。
字是林府常用的飞白体,墨迹还没干:“林家已上奏皇后,指认王妃私通江湖医门,恐危及王府声誉。”
炭盆里的火星炸响一声,我脖子后面一阵发凉。
林家这是要借皇后的手,把我钉死在“妖女惑主”的罪名上——既断了萧凛的退路,又能把我从王府剔出去。
“秋月。”我把纸条攥进掌心,指甲压得有点疼,“去灶房拿个铜盆,把这包药渣连纸条一起烧了。”
“是。”她接过去,瞥见我指缝里的纸角,眼尾动了动,但没问。
她转身时裙角扫过妆台,铜镜里映出她握紧的手背——这丫头跟了我三年,早就学会了“多听少说”。
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廊下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腕上的银镯。
“沈”字硌得生疼,像提醒我:原主被打进冷宫那天,萧凛说她蠢得连奉茶都不会,可他不知道,那茶里被林婉柔下了巴豆粉。
原主故意打翻茶盏,烫了林婉柔一身水渍,换来三个月的清净。
现在轮到我了。
我在妆匣最底层摸出半块松烟墨,手感粗粝,那是掺了柠檬汁的特殊墨——遇热显形,遇水即消。
铺开素笺,笔尖悬了一会儿,写下:“林氏私贩雪上一枝蒿,去年冬月经扬州码头入金陵,船号‘福顺’,押货人林三。”
雪上一枝蒿是剧毒,朝廷明令禁止流通。
林婉柔总说自己吃斋念佛,但她房里的沉水香里分明有这东西的味道——上次她送我的香炉,我偷偷刮了灰去验,里面的毒素够毒倒半个院子的人。
“姑娘。”秋月端着铜盆回来,盆里还有焦糊味,“都烧干净了,灰埋在后院梅树下了。”
我把写好的信折成小方块,塞进她手里:“去前院找阿福,让他把这个交给御史台的周大人。记住,要他自己拆,别让别人碰。”
她捏了捏纸团,眼尾微微弯起:“周大人前日还来问您要过治咳的方子,说是夫人夜里总咳醒。”
我笑了笑:“那就对了。”
日头爬到屋檐角时,萧凛的暗卫来传话。
“王爷在偏厅等您。”那人垂着眼,腰间的玄铁令牌闪着光,声音低沉,“请王妃速去。”
我理了理鬓边的木簪——还是秋月雕的那支歪梅,桃木粗糙点,但比金步摇扎得稳当。
走过连廊时,桂花香裹着风扑过来,我数着脚下的砖缝,第七块砖下埋着鹤顶红,以备不时之需。
脚步声从身后传来,踩碎落叶的声音像某种警告。
偏厅的门虚掩着,透过门缝能看到萧凛的影子。
他坐在案前,手指敲着茶盏,青瓷碰檀木的声音像敲我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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