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对着案头跳动的烛火坐了半宿。
灰鸽带来的素白绸子被我捏得发皱,三皇子那行小楷在烛光下泛着冷意。
母亲的血书还在袖中,隔着两层素纱,能摸到上面凝结的暗褐血渍——那是她被林相的人追杀时,用最后一口气蘸着血写的,说医卷里藏着林相通敌的密信。
"医门遗卷,非一人所藏。"我反复摩挲这行字,指腹擦过绸子经纬。
三皇子在暗示什么?
他是知道我手里有真本,还是想引我交出抄本?
窗棂被夜风吹得咯吱响,我想起苏婆婆昨日说的话。
她替我诊脉时,枯瘦的手指突然顿住:"当年你母亲护着医卷跳崖,是为了不让林相拿到里面的方子炼毒。
如今这卷落在谁手里,谁就能捏住半壁江山的生死。"
半壁江山的生死。
我攥紧血书,指甲掐进掌心。
若三皇子真如表面那样要对付林相,或许能成为助力;可若他和林相是一丘之貉......
"小姐。"秋月端着参汤推门进来,青瓷碗碰在门框上发出轻响,"您又一夜没合眼?"
我把绸子塞进袖中:"去把苏婆婆请来。"
苏婆婆来得很快,竹杖点地的声音在廊下响得清晰。
她进门时带了股艾草香,银发用蓝布包着,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药渣——定是刚从药庐过来。
"要赴约?"她扫了眼我案头的《云华医录》抄本,立刻明白了。
我取出随身的羊脂玉佩,那是母亲唯一的遗物,刻着朵半开的莲花:"婆婆替我收着。
若我三更未归......"
"联系老九。"苏婆婆接过玉佩,指腹抚过莲花纹路,"老九的人已经在城南布了三天暗桩,您昨日让他查翠云楼的地形,他今早送了图来。"她从袖中摸出张折成小块的纸,展开是翠云楼的结构图,楼梯、梁木、后巷画得清清楚楚。
我喉头一热。
苏婆婆是母亲的师父最疼爱的弟子,当年医门遭难,她躲进深山采药,如今却为了我这故人之女,甘愿再涉险局。
"小姐不可!"秋月突然跪下来,攥住我裙角,"前儿林侧妃的人在青梧苑井里投了巴豆粉,今日又有暗箭射穿您的窗纸——这时候去赴约,分明是羊入虎口!"
她的手在抖,我能摸到她指尖的凉。
这丫头跟了我三年,从冷宫到青梧苑,我喝药她尝碗,我睡草席她铺草,连我装蠢时摔碎的茶盏,都是她连夜用鸡蛋清粘好的。
"月芽儿。"我蹲下来替她擦眼泪,"你记不记得去年冬天,有个穿破棉袄的小乞儿在府外冻得快没气?
是我用参汤吊住他的命,他说他娘病了,家里揭不开锅——都是因为林相的税吏多收了三成粮。"
秋月抽噎着点头。
"医卷里的方子能治时疫,能解百毒。"我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,"可若它被锁在密室里,那些等药救命的百姓,要等到什么时候?"
她咬着唇不说话,眼泪却大颗大颗砸在我手背上。
天刚蒙蒙亮,我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。
萧凛的玄色大氅扫过门槛时,带起一阵风,把案上的医书吹得哗哗翻页。
他腰间的玉牌撞在木桌角,发出清脆的响——和昨夜马车上的动静一模一样。
"你要去翠云楼?"他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锥,眼底泛着青,显然也一夜未眠。
我整理着药囊,里面装了银针、止血散,还有半瓶鹤顶红。"王爷消息倒灵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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