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在暖阁内沉重地流淌,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。唯有白承铉微弱却稳定的呼吸声,和李梦蝶那如同游丝般、却同样固执存在的微弱气息,交织成暖阁内唯一的声音,也是支撑着所有人濒临崩溃神经的最后支柱。
白承铉的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徘徊。身体如同被彻底碾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陶器,每一寸都叫嚣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。强行剥离神魂本源带来的创伤,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识海中翻搅。然而,那只紧握蝶儿的手,掌心传来的那一点点极其微弱、却如同脉搏般真实跳动的生命回响,和他意念中死死守护着的那点温暖、凝实的金色火焰,成为了他对抗无边黑暗与痛苦的唯一锚点。
他不敢睡,更不敢彻底昏迷。每一次意识即将沉沦,他都狠狠咬住舌尖,用剧痛换来片刻清明,铁锈味在口中弥漫,却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恐惧——他怕自己一闭眼,那点好不容易点燃的火焰就会熄灭。他全部的意志,都化作无形的锁链,死死锁住那点火焰,将自身残存的所有生机,如同最吝啬的工匠般,精准而持续地滴灌过去。
李梦蝶的沉睡,也并非全然死寂。
在那片被白承铉强行点亮的心魂深处,意识如同沉在温暖海底的微尘。她感知不到外界的具体声音和景象,却能模糊地感受到一种巨大的、如同磐石般坚韧的意志,牢牢地包裹着她,温暖着她。那意志里充满了痛苦、疲惫,却又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守护和令人心安的温柔。还有一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暖流,如同最温柔的手,一遍遍抚过她枯竭的心脉,带来细微却真实的酥麻感,驱散着无边的寒冷和死寂。
她本能地、极其缓慢地,回应着这份守护。
每一次白承铉输送过来的暖流,都被她那点凝实的金色火焰贪婪地吸收,又极其缓慢地反哺出一丝更精纯的生机,如同最微弱的涟漪,扩散向她的四肢百骸。她那被白承铉紧握的右手,指尖会在他输送生机的瞬间,极其轻微地回勾一下,虽然力道依旧微弱得如同羽毛拂过,却每一次都让白承铉那只微睁的眼睛爆发出更亮的光芒,让他几乎枯竭的身体再次榨出一丝力量。
“陛下,侯爷,不能再等了!” 寒山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,他枯瘦的手指间捻着几根细如牛毛、闪烁着温润寒光的银针,“殿下心脉枯竭虽被世子强行稳住一线,但如同无根浮萍,全靠世子本源吊着!世子自身亦如风中残烛,神魂受创,双腿药力不稳!必须立刻施针,固本培元,引气归经!否则这脆弱的平衡,随时会被任何一点微澜打破!”
林妙手也已准备好药匣,里面是早已熬煮好、温在暖炉上的参汤和几味极其温和却效力精纯的固本培元药物,散发着淡淡的药香。“需内外兼施!世子必须立刻用药,稳住他摇摇欲坠的根基!殿下那边…需以金针度穴,小心引导世子渡来的生机,使其真正在她枯竭的经脉中扎根流转,而非仅仅护住心脉一点!”
李君尧猛地抬头,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:“准!立刻施为!无论需要什么,朕倾举国之力!” 他声音嘶哑,却带着帝王的威严,“但记住!万分小心!他们二人…经不起半点折腾了!”
白定军重重叩首,额头再次磕在冰冷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:“求二位圣手!救救孩子们!白定军…愿以命相抵!”
“侯爷言重!老朽定当竭尽全力!” 寒山叟深吸一口气,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湛然,再无半分迟疑。他示意林妙手先为白承铉灌下温热的参汤。
“世子,得罪了!” 林妙手小心翼翼地扶起白承铉的头,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一碰即碎的琉璃。那参汤极其温和,入口即化作一股暖流滑入喉间,滋养着他干涸撕裂的经脉。白承铉喉结滚动,艰难地吞咽着,铁面下发出微弱的喘息。药力化开,虽然微弱,却像在即将熄灭的炭火上覆了一层薄灰,勉强维持着那一点余温不散,让他几乎耗尽的力气恢复了一丝。
与此同时,寒山叟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动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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