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梦蝶那声带着无尽委屈和依赖的“铉哥”,如同一把钝刀,狠狠剜在白承铉的心上。铁面下,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,滚烫的泪水更加汹涌地滑落,混合着血污,在那冰冷的铁面上冲刷出狼狈而凄绝的痕迹。他恨不能以身代之,恨不能替她承受那万蚁噬心般的痛楚!
“我在…蝶儿…我在…” 他只能一遍遍地、用尽全身力气,通过那只紧握的手,通过那灵魂深处不顾一切的意念连接,传递着磐石般的守护和无尽的悔恨,“忍一忍…求你了…忍一忍…” 他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疯狂透支,寒山叟的金针和林妙手的丹药正在起作用,他能感觉到蝶儿心魂深处那点火焰虽然依旧在痛苦中摇曳,但边缘不再溃散,正被一股清凉坚韧的力量包裹着,艰难地吸收着他稳定输送的生机。
寒山叟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。他枯瘦的手指如同粘在了那根引导生死的金针上,全神贯注地感应着李梦蝶心脉深处每一丝细微的变化。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针尖的角度和深度,如同在悬崖峭壁上雕琢最精细的花纹,引导着那从白承铉双腿引渡而来、混合着神药精华的暖金光点,以及白承铉自身渡来的生机暖流,更加有序、温和地融入李梦蝶枯竭的经脉。同时,他分神控制着刺在李梦蝶头顶安神定魄的银针,强行压制着她因剧痛而几欲崩溃的神魂波动。
“林老!再渡一口参汤!含化护心丹的药力!” 寒山叟的声音低沉而急促,汗水已经在他花白的鬓角凝成了细小的冰珠。
林妙手不敢怠慢,立刻用特制的玉勺,极其小心地将温热的参汤喂入李梦蝶微张的唇间。那参汤中似乎融入了某种奇异的药粉,入口带着一丝清凉的微甜,迅速中和着她口中的血腥味和灼痛感。药力顺着喉咙滑下,与舌下的护心丹药力汇合,化作一股更加精纯温和的力量,持续滋养着她脆弱的心脉,抚平着那撕裂般的绞痛。
清凉的药力如同温柔的屏障,隔绝了部分尖锐的痛苦。李梦蝶紧蹙的眉头,终于极其极其缓慢地松开了些许。那涣散痛苦的目光,在白承铉焦灼、痛悔、深情交织的注视下,如同被磁石吸引,渐渐凝聚起更多清明的光点。虽然身体依旧被沉重的虚弱和无处不在的酸痛包裹,心口的剧痛也并未消失,只是从撕裂般的尖锐变成了沉重的钝痛,但她的意识,终于艰难地挣脱了混沌的泥沼,开始清晰地感知外界。
她看清了白承铉眼中那浓烈到几乎将她灼伤的情绪。
她感受到了他紧握着自己那只手传来的、滚烫而微微颤抖的力量。
她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,混杂着一丝她熟悉的、属于他的、如同冬日松柏般的清冽气息。
她也听到了自己父亲那压抑在喉间的、带着巨大恐惧和心痛的哽咽,以及忠义侯那沉重而紧张的呼吸。
所有的感官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刚刚复苏的、脆弱不堪的意识。巨大的委屈、后怕、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瞬间淹没了她。泪水如同决堤般,无声地从她刚刚睁开的眼缝中汹涌滑落。
“父…皇…” 她的目光艰难地、带着依恋和委屈,转向了榻边那个明黄的身影。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一丝,却依旧微弱得如同叹息,带着浓重的哭腔。
“蝶儿!朕的蝶儿!” 李君尧再也无法抑制,猛地扑到榻边,颤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、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,轻轻抚上女儿冰冷汗湿的额头。帝王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,只剩下一个心碎父亲的狂喜和巨大的后怕。“父皇在!父皇在这里!不怕了…不怕了…” 他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,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滴落在女儿的脸颊上,与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。
“陛…下…” 白定军也哽咽着,重重叩首,“殿下…殿下吉人天相!” 老侯爷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尽的感激。他看着榻上紧紧相依的两人,看着儿子那只始终执着睁开的眼睛,心中百感交集,既有对公主醒来的狂喜,更有对儿子此刻状态的心疼和忧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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