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从巷口吹过来,带着后山草木的清香。井台上的青石板被阳光晒得发烫,守井人把那对拼好的石板抱在怀里,胸口的白光忽然亮了一下,接着慢慢散开,像融化的雪水渗进泥土里,滋养着那些新冒的绿芽。
“我该走了。”守井人放下石板,背起药篓往山上走,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,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佝偻,“替我跟你爷爷说,我守到了,也放下了。”
陈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,忽然发现守井人的粗布褂子口袋里,露出半截红绳,和药罐上的那根一模一样。
老头已经回了邮局,井边只剩下他一个人。陈默把皮箱里的粗布褂子取出来,铺在井台上,正好盖住那些新翻的泥土。风过时,粗布被吹得鼓鼓的,像有人正躺在上面晒太阳。
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,陈默忽然在皮箱的夹层里摸到个硬纸包。打开一看,是包合欢花,花瓣已经干得发脆,却还带着淡淡的香气。他想起守井人说的合欢花汤,把花轻轻撒在井台上,看着花瓣被风吹进井里,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。
井里好像又传来了歌声,这次不再带着幽怨,只有清清亮亮的欢喜,像玉兰花苞在夜里悄悄绽放的声音。陈默往巷口走,回头看了一眼,井台上的青石板正反射着阳光,那些玉兰花芽在风里轻轻摇晃,像无数双眼睛在笑着目送。
老槐树下的路灯亮了,虽然天还没黑,昏黄的光却已经开始在地上织网。陈默提着空皮箱往车站走,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,裤兜里的青石板碎片不再硌人,反而像块暖玉,贴着皮肤慢慢发烫。
他知道,这次离开,是真的要往前走了。带着那些埋在井边的往事,带着那些温柔的约定,像爷爷说的那样,好好地走下去。
远处的长途汽车已经在站牌下等着,陈默加快了脚步。风吹过槐树叶,沙沙的声音像谁在唱歌,调子很轻,像月光落在泉水上,像玉兰花在春天里,悄悄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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