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弦的琴 (3-2)

他刚按门铃，门就开了条缝。

"放门口。"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。

封尘放下箱子，瞥见门缝里伸出的手腕——布满针眼，指甲发紫。他转身时，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"滴滴"声，像是某种电子设备在运作。

第二个地址是大学城附近的网吧。老板直接带他去了地下室，五个年轻人围着一台奇怪的机器，屏幕上跳动着封尘看不懂的数据。

"放那儿。"染绿头发的男生指了指角落。

封尘弯腰放箱子时，后腰突然被硬物抵住。

"手机拿出来。"绿毛说。

"什么？"

"别装傻，送货的都要查。"

封尘交出手机关机。绿毛熟练地拆开后盖检查，又用金属探测仪扫遍他全身，最后才摆摆手："走吧，钱已经付过了。"

第三个地址是废弃工厂。封尘走到门口就停下了——铁门上喷着"7A-12F"的涂鸦，和他手机里那个神秘APP显示的代码一模一样。

他掏出手机想拍照，却发现那个黑猫图标的APP正在自动运行，屏幕上闪烁着红色警告：

「危险！立即离开！」

身后传来引擎声。封尘转身，看见那辆熟悉的银色轿车——三年前押送他去少管所的车，现在停在工厂门口，车窗贴着深色膜。

他拔腿就跑。

回到修车厂时天已经黑了。

封尘浑身是汗，三百块钱攥在手里像块烙铁。周叔和小叶都不在，车间里只有那辆桑塔纳还架在升降机上，底盘零件散落一地。

阁楼的门虚掩着。封尘推开门，看见小叶坐在他的床上，手里拿着那把断弦的吉他。

"你去哪了？"她头也不抬。

"送货。"封尘把揉皱的钞票扔在床上，"赚外快。"

小叶的手指轻轻拨动那根仅剩的琴弦，发出沉闷的共鸣："知道这是什么吗？"

"吉他。"

"这是窃听器。"她突然把吉他翻过来，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凸起，"军用级，有效范围五百米。"

封尘的血液瞬间冻结。

小叶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片扔给他："知道为什么老赵找你送货吗？因为所有包裹里都藏着这个——信号中继器，专门用来入侵智能家居系统的。"

金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上面刻着微小的蜘蛛图案。

"你...怎么知道这些？"封尘声音发干。

小叶慢慢卷起右臂的绷带，露出手腕内侧的伤疤——不是自残的痕迹，而是整齐的手术切口，下面隐约可见金属反光。

"因为我曾经是他们的一员。"

深夜的修车厂像座沉默的堡垒。

小叶的故事像生锈的刀片，一字一句割开封尘的认知：那个所谓的"智能家居配送"其实是黑客组织的掩护，他们通过中继器入侵家庭网络，窃取数据甚至控制智能设备。

"老赵只是个中间人，"小叶把吉他拆成碎片，"真正的主使是'蜘蛛'——就是你今天在工厂看到的那伙人。"

封尘想起银色轿车和阿飞锁骨上的纹身："他们...想干什么？"

"第一阶段是测试。"小叶指了指自己的手腕，"往我身体里植入芯片时，他们说这是未来。后来我发现，那只是个遥控炸弹。"

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，车间里只剩下应急灯的绿光。封尘看着小叶手腕上那些伤疤，突然明白为什么她总在接近电子设备时显得紧张。

"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？"

小叶抬头，泪痣在阴影里像滴黑色的泪："因为今天那辆银色轿车里，坐着你认识的人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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