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之影 (2-2)

沿着机器人指引的路线，封尘穿过一系列充满艺术感的厅堂。每个转弯处都放着玛格丽特家族的照片：童年的艾丽卡在轮椅上微笑，年轻的约翰博士在实验室，全家在圣诞树前...

主控室的门是一面巨大的镜子。封尘想起记忆碎片中的提示，没有直接推门，而是对着镜子整理衣领——三次轻抚左肩。镜子无声滑开。

室内出乎意料的简朴。一个银发老妇人背对着门，正在弹奏三角钢琴。琴声与门锁的旋律相同。

"约翰还好吗？"玛格丽特没有转身，手指仍在琴键上舞动，"他的咖啡因摄入量总是超标。"

封尘的枪指着她的后背："停止'涅槃'协议。"

"为什么？"玛格丽特终于转过来，面容惊人的年轻，只有眼睛透露出真实年龄，"人类需要净化。艾丽卡看到了这点，只是方法太...直接。"

她轻触琴键，全息屏显示出一组数据：全球气候变化、资源消耗曲线、战争预测模型。"我们的星球正在死亡，而人类像癌细胞一样扩散。控制系统只是...化疗。"

封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新的记忆碎片浮现：玛格丽特在议会会议上说"不是控制，是精选"。

"'涅槃'会杀死所有被植入者，"封尘慢慢靠近控制台，"包括孩子。"

"必要的牺牲。"玛格丽特微笑，"就像园丁修剪枝叶。新一代将在净化后的世界成长，不受暴力、贪婪和愚蠢的污染。"

封尘注意到她的控制台确实没有直角，所有边缘都是流畅的曲线。约翰给的金属球开始发光，自动滚向某个特定位置——一个隐藏的接口。

"你丈夫说你对美有偏执，"封尘转移她的注意力，"看来是真的。"

玛格丽特的笑容僵了一瞬："约翰从来不懂，美不是装饰，是本质。"她的手指移向琴键下的隐蔽按钮。

封尘抢先一步开枪，电磁脉冲弹击毁了钢琴。玛格丽特惊愕地看着他："你怎么知道——"

"你总在重要控制键旁放莫扎特的乐谱，"封尘将金属球接入控制台，"而莫扎特讨厌钢琴。"

金属球发出嗡鸣，主控室的所有屏幕突然变成蓝色。阿飞的声音从球体中传出："远程连接成功！开始覆盖协议！"

玛格丽特猛地站起，从发髻中抽出一根细针。封尘本能地闪避，但针头还是擦过他的手臂，瞬间麻木感蔓延至肩膀。

"纳米毒素，"玛格丽特冷冷道，"三分钟内就会停止你的心脏。"

屏幕上的倒计时突然停止在46:59:47。阿飞欢呼："协议暂停了！但需要生物密钥才能完全解除！"

封尘踉跄着抓住控制台边缘，视线开始模糊。玛格丽特走向他："真可惜，你的基因本可以创造更完美的下一代..."

她的手指伸向封尘的太阳穴，似乎要直接挖出那块疤痕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封尘用尽最后的力气，将神经接口头盔扣在她头上。

"享受你的'净化'吧。"他按下激活键。

玛格丽特尖叫起来，量子服务器中的数据洪流直接灌入她的大脑。她看到自己设计的每个死亡陷阱，每个将被"涅槃"消灭的生命，以及——最痛苦的——约翰博士看着病床上的艾丽卡时眼中的泪水。

"不...这不是..."她跪倒在地，银发散乱。

封尘也支撑不住倒下，毒素已经蔓延到胸口。最后的意识中，他看到玛格丽特颤抖的手指按在生物识别器上，输入了终止代码。

"因为爱..."这是她说的最后三个字。

当阿飞拖着瘫痪的机械肢体爬进主控室时，全球范围内的"涅槃"协议已经解除。阳光透过观景窗洒进来，照在封尘苍白的脸上和玛格丽特静止的身影上。

远处的海面上，救援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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